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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ing

级别: 强的不是人

[2537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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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娘是鬼作者：楚沧浪（完结）

内容简介：
白小小和白笑笑是一对双胞胎姐妹，从小形影不离，但是由于寡居母亲偏爱姐姐白小小，使得妹妹白笑笑性格孤僻暴躁。
　　睁开眼来，白小小突然发现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自己居然变成了一个鬼，而对于这是如何发生的，自己却没有一点记忆。在找到自己的好友沈夕及其男友杨光一起联手找寻真相的过程中，白小小发现妹妹代替了自己的存在并将自己的男友吴帅占为己有，自己不是鬼只是被赶离肉体的生魂，爸爸多年前的身亡似乎不是意外，而妈妈也从来没有提起过自己也是一对孪生姐妹中的姐姐。为了解开谜团所有人赶往了湘西借母溪，而这一切居然与湘西失传已久的赶尸术有关......

作品关键字：湘西赶尸赶魂双胞胎

顶端 Posted: 2008-06-19 22:41 | [楼主]

c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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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37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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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节老娘是鬼

　老娘是鬼……
　　听了这话你要是不相信我，那肯定是因为我生前你不认识我。换了我亲娘、双胞胎妹妹、老师、同学、乡亲以及任何在学校里听过我大名的人，如果听到上面这四个字从我嘴里迸出来，即时他们不相信我是鬼，那至少也会相信我肯定是鬼上身了。话说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车见车爆胎宇宙无敌温柔第一贤良淑德的小家碧玉白小小会自称老娘，那比她双十年华香消玉殒一缕芳魂飘散人间还让人更加难以置信。
　　没错，白小小就是我，我现在就是鬼。
　　不明白？这本来就不是很容易搞明白的事。从我睁开眼睛到我给自己下了鬼的定义也花了有一整天的时间。本来我浑浑噩噩恍如行尸走肉，直到我终于确定一定以及肯定自己原来就是人们故老相传、有口皆碑的鬼以后，我做人，不，做鬼才算是有了目标。
　　想知道鬼有什么目标？话说在我还是人的时候，每天必逛挚爱天涯，曾经看到过一个帖子叫做“如果你见到鬼第一句话会说什么”。我当时就想，我肯定是大叫“鬼啊”，然后倒地长眠不起，哪怕我神经太粗晕不过去也非要装死不可。不过天涯最不缺的就是大胆和变态，无数人对于鬼这一形态还是抱着可怕的好奇之心的。既然我现在都是鬼了，当然要好好趁此机会研究研究这个做鬼和做人到底有什么不同。做鬼做到我这么好学，就连人都应该佩服我吧！
　　说实话自打我做了鬼，我怀疑所谓的人格分裂就是变鬼造成的。虽然作为一个新鬼以及一个中文专业在校大四学生，无论是从灵魂学研究还是心理学研究我都没什么发言资格，但是好歹我生前从研究中文语言之美的目的出发念了不下千本小说，其中不乏《聊斋志异》之类的经典，现在又从活生生的人变成了活生生的鬼，理论都是来源于实践的，我想我还是可以从自身真实经历出发写个小型报告文学的。如果我不是人格分裂，从我变鬼以后发生在我身上的变化来看，那就只有一个解释，就是我生前肯定是个超级闷骚型女孩，装清纯扮淑女的功力超越任何一位琼瑶笔下女主角，而死后突然恢复本性，成为一个野蛮女友，不对，野蛮女鬼。
　　我和我双胞胎妹妹白笑笑出生于1987年9月6号，不过我们从来都没过过生日，因为我们村子里到现在也是按照农历计时，而1988年8月25日正好是农历7月14，是阴历鬼节。这日子虽然有些忌讳，但是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生孩子这档子事是拦也拦不住的。我们不过生日还有个原因就是我们满周岁的那一天，也就是我们出生次年的农历七月十四，我们的父亲就在上山采草药的时候意外坠崖身亡了。女儿的生日变成丈夫的死忌对于当时只有二十三的母亲来说是莫大的打击，我们不过生日也就很正常了。小的时候没有概念，长大了当然更要体谅母亲，就连个性孤僻、总是触母亲霉头的妹妹，也从来没有因为这个跟母亲产生过冲突。
　　一直到我们姐妹俩到长沙念大学，我们才开始大大方方告诉同学自己生在什么时候，根本没有人注意过这个日子是阴历鬼月里阴气最重的一天。直到大学同学相约一起看恐怖片《七月十四》，才有好事者发现这个不是秘密的秘密，但是寝室里其余两个个姐妹不约而同说了一句话：“哇，生在鬼节，好酷噢！”
　　这个时候，我会一如既往半低着头，眯着眼，抿着嘴不出声的笑，而妹妹也会死性不改、阴沉沉地笑着说：“对噢对噢，你们可不要惹我哦，我可是湘西赶尸发源地出来的，生于鬼节，八字比金刚石还硬，你们可要小心哦，不要得罪我和我姐姐！”
　　不要以为我妹妹是信口开河，湘西沅陵、泸溪、辰奚、叙浦四县是赶尸的发源地，而我家就在沅陵县桐车坪乡借母溪村，并且据说我曾外祖父就是村里几代单传到他那一辈绝无仅有的赶尸匠。不过到了我外公那一辈赶尸这一行就已经趋于没落，家里就不再干这一行了，后来推行火葬更加没了赶尸的时代需求，渐渐地连赶尸这个名词也销声匿迹了。等我和妹妹出来上大学才发现原来家传行业在网上还是有一定数量的粉丝的。只可惜赶尸到我妈妈这里彻底失了传，不管妹妹怎么好奇打听妈妈都一问三不知，惹恼了还会把妹妹臭骂一顿。
　　照说做为双胞胎我和妹妹不仅相貌相似，性格也应该差不多才对，可是我们俩虽然喜好差不多，性格却不太一样，这也许不是天生而是后天养成的。不知道为什么妈妈从小就偏爱我一些，对妹妹是经常性看不顺眼，可能因为妹妹毕竟晚出世，性子比我活泼好动些，带起来麻烦多一些，所以让独自一人带孩子的妈妈烦不胜烦。虽然是孩子可妹妹也会察言观色，她从五、六岁起就感觉到了妈妈偏心眼得厉害，性子倔强的她因此力图对抗，可是哪里有防抗哪里就有压迫，妹妹因此更加不得妈妈欢心，到了妹妹十一、二岁的时候索性彻底破罐子破摔，完全接受了现实，只是性格逐渐孤僻，经常闷声不响一开口却能把人呛死，活脱脱地道一道湖南菜，看上去不辣吃到嘴里辣得直冒汗。我们的妈妈自己比较寡言少语从来不大悲大喜，做事多过说话，我跟她比较象，老师同学对我的评价是文静内向，基本拿微笑代替说话。也许因为我是姐姐，所以觉得该有个沉稳的姐姐样吧，不然如何帮助妈妈照顾妹妹呢。而且还有件奇怪的事情，就是一般双胞胎可能只隔个几分钟出生，而我和妹妹出生却间隔了将近四个小时，妹妹生下来的时候好多大人还说可能养不活了，养活了也可能是个傻子，但是结果却是妹妹活得好好的，而且事实上聪明伶俐地不得了。即便是后来她不怎么说话，肚子里的鬼主意那可多着呢。
　　想到妹妹，我不禁咯咯笑出了声，继而赶紧下意识地捂住了嘴。这是个阳光明媚的大白天，我为了感受人群的温暖正挤在一辆人满为患的公交车里。旁边一个带MP3的90后男孩听音乐估计听入了神，并没有什么反应，可是一个带着孙子的阿婆却倒了霉，看上去白白嫩嫩六七岁的小孙子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一只手指着我的方向，看样子再哭个两下就会打摆子了。我郁闷至极地想莫非我脸上刻了个鬼字?左右一张望才发现这公车实在太挤了，从小孙子的角度看上去旁边一个猥琐男已经挤进了我的身体。也是，作为鬼我是没有实际的身体的，难怪吓坏了小孙子。我只好吐吐舌头扮个鬼脸，咻一声从窗户穿出去坐在了车顶上。身后的哭声嘎然而止，我正在庆幸中公交车却一个急刹险些把我甩了出去，只见车门一开阿婆身手敏捷地窜了下来大哭着拦计程车，怀里的小孙子已经开始口吐白沫。

顶端 Posted: 2008-06-19 22:42 | 1 楼

c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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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37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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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节你是鬼吧

　说时迟那时快我一个箭步就从公交车顶窜到了马路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瞄准了最近的计程车。阿婆大哭大嚷抱着口吐白沫的小孙子已经引起了众人围观，过路的司机大哥明显地犹豫一下打算踩油门装没看见开过，这年头，安全第一啊，不是救护车谁愿意救死扶伤。哈哈，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是我白小小生前的梦想之一，如今梦想照进现实机会当然不可放过，何况这不平和我还有点小小的关联。我噌地透过车门贴近了司机大哥，拽住他的右脚踩上了刹车。

　　坐在副驾驶座位上，我好奇地打量着阿婆和小孙子。我还活着的时候就听说小孩子比较容易看见鬼，可是象这个小孙子这个年纪反应还这么强烈的，我也是第一次见到。好歹我成鬼也三天了，在我还没意识到自己是个鬼的时候碰到的小孩子多了，可是一般只有两三岁的小孩子才会有动静，有突然大哭也有突然静止的，像这样六七岁的孩子口吐白沫的那还是第一次。天地良心啊，我白小小可能做人的时候端庄贤淑过了头，变鬼之后迅速向环珠格格二里的小燕子靠拢，可是我确实没有半点害人之心啊！万一这个小孩子有个三长两短，叫我以后如何见人，或者见鬼啊！想到这我心里忽然咯噔一下子，我变鬼到现在，黑白无常牛头马面一个也没见到啊，这个鬼界的规矩到底是怎么样的？难道我就是传说中的孤魂野鬼？还没来得及多想计程车停在了医院门口，我想想为了我良心安稳我还是先别去母校看妹妹了，进医院确定小孙子不会有事才好。

　　下车阿婆忙不迭要掏钱付车费，没想到司机大哥连连摆手帮着阿婆把小孙子从车后座掏出来立马窜回驾驶室，居然连安全带都绑上了。这时我才注意到司机大哥的脸煞白煞白还往下淌着冷汗珠子，看来他很清楚刚才不是自己主动踩下的刹车。我突然兴起趴到他耳边幽幽说了一句：“学习雷锋好榜样哦！”霎时司机大哥的脸由白转绿，由绿转蓝，看上去跟个半身不遂的蓝精灵似的。我心想这玩笑开大发了，要不我赶紧进医院叫急症室大夫出来看看，可我刚穿越车厢腾的一下计程车象上了发条一样蹿了出去，害我在原地打了几个转才站稳，这时候阿婆已经不见了。

　　对于鬼来说，找人还是比较容易的，这一点我早就发现了。说实话鬼这种生物的视力肯定都不太好，一米五内的东西看得还比较清楚，一米五以外都是模模糊糊。我开始还以为自己跟妹妹一样有了近视眼的问题，可是直到昨天我进了眼镜店打算配副眼镜的时候我才真真正正发现自己是鬼。先别说满店子店员没有一个搭理我的，我趴在一个试太阳眼镜的mm后面对着镜子做个鬼脸，却发现镜子里面根本没有我的脸……痴痴呆呆站了半晌无奈接受了这个现实，我只好安慰自己这下子拿副眼镜可以不用给钱了。可是我试了很多镜片才发现，这对我改善视力根本没有帮助，看来是鬼本身的问题。不过视力退化，我的鼻子却变得比狗还发达，加上我可以三百六十度旋转我的脖子和任何关节部位，穿墙越壁更是我的拿手好戏，所以视力下降对我来说也没有太多影响。

　　此刻我鼻子嗅了两嗅，直接就奔长沙市第四人民医院的急症室去了。到那一看小孙子似乎已经安静很多，阿婆正在跟护士一起填病历。我悄没声地晃悠到阿婆背后一看，姓名：柯南，年龄：7岁……

　　柯南？看见这名字我险些背过气去，这个工藤新一同学如果看见自己口吐白沫送进医院急救不知道会是什么感觉。我一时间浮想联翩走了神，其间被一辆装满酒精药水纱布胶带的推车穿身而过都没发觉。等我好不容易回过神，就听大夫对阿婆说了：“虽然没有个人癫痫病史或家族病史，但不保证他不是，住个院观察一下比较好。”

　　听了这个诊断别说阿婆，我都着急。这孩子到底是羊癫风还是被我吓着了，大夫你倒是给个准信啊，看来我得给这柯南在医院陪床了，不然我做鬼难安啊。我重重叹了一口气，目送阿婆去办住院手续。急症室看来忙得很，柯南静悄悄躺在诊断床上，没人搭理。我腿不点地地飘过去蹲了下来，对着他肉乎乎的小脸用唇语说了句对不起。正在这个时候，柯南突然张开了眼，直勾勾看着我来了句：“姐姐，你是鬼吧？”

　　听闻此言不由得我吓了一跳，眼珠子砰的一声就弹了出来，要命，有损我清秀佳人的形象事小，可别把柯南再次吓出个好歹来，我赶紧用两个手指把眼珠子戳了回去，凝神一看柯南好好的，圆圆脸，双眼皮，大眼睛，怎么看怎么乖，嘴角还带着笑意：“姐姐，你肯定是鬼，这下错不了了。”

　　“嘘，”我急忙把一个手指头放在嘴上制止他，然后轻轻问：“你没事吗？”

　　柯南看上去就不是个笨瓜，他不仅继续躺在那里没动，甚至还把眼睛闭上了，不出声光抽动嘴皮子跟我说话：“我没事，姐姐，我是装的，我不揭穿你，你也不要揭穿我。”

　　哈哈，我一听这话大乐，看来这孩子对鬼还是有一定了解啊！我们鬼，起码是我这个鬼，除了视力差没啥毛病，耳力更是出奇的好，比嗅觉恐怕更灵敏，一般人嘴角抽搐两下我都能听见他想说什么，在此顺便告诫活人们一句，为了以防万一我不是第一个顺风耳的鬼，还是不要讲死人是非的好。

　　“我不揭穿你，但是不是因为你不揭穿我，你现在跳起来大叫有个鬼，估计你阿婆还要再帮你到精神科挂个号。你得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装病？”

　　柯南的小嘴噘了起来：“因为我不想上围棋书法班。”

　　我哦了一声恍然大悟，变成鬼就不关心日子时辰了，看医生办公桌上的日历，今天那一页赫然是星期六。对哦，周末早起上围棋书法班，七岁的孩子怎么受得了啊！想到这我相当地同情柯南，从这一点来看，当鬼可比当人幸福多了。

　　没来得及详谈呢，阿婆办完手续回来了，和她一起回来的还有位穿制服的中年男士，看样子倒是端端正正一脸正气，正安慰着比手划脚眼有泪痕的阿婆。我转头对柯南说：“原来你爸爸是个警察，怪不得给你取个名字叫柯南。”柯南这个时候又开始装死了，直挺挺躺在那里一点反应都有，我都怀疑这小子平时不是上围棋书法班是上表演班的。警察爸爸跟护士大夫交谈了几句，就和护士一起将柯南转移到小推车上推往了住院部。

　　刚进住院部安顿好，警察爸爸的手机响了，走出病房接电话。看样子小柯南出身豪门啊，病房都是个单间，难道他爸爸是香港总警司？我看阿婆还在，柯南估计要装死很长时间，只好自己飘出到走廊解闷，一出门险些从警察爸爸胸前穿过，就听警察爸爸说，没事没事，住院手续已经办好了，没错，单间，不会委屈了他。下午小夕和她一个男同学找我说要报案，说他们有同学失踪，因为辖区问题和证据不足没有受理，接到你电话我就说要跟他们多了解点情况我就出来了，你就放心好了……现在都安排好了，我得上师大晃悠一圈看看去，你忙完了就过来看好了……

　　我一听高兴得就地来了几个后空翻，原来警察爸爸要去师大啊，生前我还没有坐过警车呢，就开次荤蹭个顺风警车去师大看看妹妹和吴帅好了。

顶端 Posted: 2008-06-19 22:43 | 2 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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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节妹妹失踪了

　岳麓山下，湘江河边，湖南师范大学几个字跃入眼帘，我激动地把头从车窗直接伸了出去，也不用麻烦警察爸爸摇下车窗户了。掐指一算从我睁开眼到今天应该是第三天，但是好像我离开这里的时间比三天要更久，只是我怎么都想不起来了。
　　当我初次睁开眼，我发现我睡在长沙长途汽车站候车室的一张长椅上，不远处的时钟指向六点，不过候车室里灯光明亮，而室外却似乎是刚刚有点亮光，所以应该不是下午六点，而是早上六点。我分辨出身在何处后第一个反应就是四处找妹妹。长这么大我和妹妹几乎形影不离，谁让我们是双胞胎呢，从我们还是受精卵开始就相濡以沫了。可是眼前朦朦胧胧，除了几个不知道是工作人员还是候车的人，根本连妹妹的影子都没有。我实在想不通自己怎么会大半夜的出现在这里，努力回想却只想得起来吴帅送我和妹妹来到长沙长途汽车站西站，我们正打算回家过暑假。就在妹妹已经上车，从车窗探出头来不耐烦地叫我的那一瞬间，吴帅飞快地在我嘴上吻了一下，然后一脸坏笑地跑远了，临走还在我手里塞了一个小盒子，上车打开一看是一个式样古朴的玉镯子，当时我那叫一个心花怒放，把嘴角咧成了淑女能够允许的最大弧度，两手紧紧握着玉镯子捂在胸口直到车到沅陵县该下车了才舍得套在左手腕上。
　　想到这里我突然发觉自己手腕空荡荡的，我的心陡然一沉，这个玉镯子我除了洗澡都没摘下来过，怎么会不在自己手上了呢！如果搁在平常我一定是眼泪刷刷的了，可是当时我只觉得眼睛酸痛得难受，就是流不出一滴眼泪。那时也容不得多想了，我急忙站起来左右上下的乱找，可是哪里也找不到。我揉着眼睛继续把整个候车室都找了个遍，直到太阳升起照在我身上，我突然觉得身体好软，眼皮好重，走到阴影处才觉得舒服了一点，又顺便在阴处找了张长椅坐下，没想到不知不觉我竟然躺下来昏睡过去。
　　等我醒来时天居然黑了，时针指向了2点钟，但室内依然是灯火通明所以应该是凌晨两点钟。我居然在候车室的长椅上睡了这么久！我起来活动了一下筋骨，发现浑身上下的关节好像变得特别灵活，我不仅有点佩服自己的身体，在那么一张不舒服的长椅上睡了这么久，我居然一点僵化的迹象都没有，简直神了。候车室里3、5个人影映在我眼里，看样子应该是在等车，不过我眼前好像隔了一层雾，看什么都不太清楚。奇怪，我和妹妹长得那一看就是同卵双胞胎，从头到脚没有一个地方不一样，就除了穿戴。也许是妹妹在妈妈肚子里呆久的缘故，她一出世视力就特别不好，乡下地方对这些不是太在意，除非病得要死了才会进医院，一般有个小病小痛不是找个走方郎中就是自己扛着，以自身免疫力对抗病毒，对于小孩子先天性近视更加没什么概念，一直到我们到沅陵县寄宿读书，我才陪妹妹去配了副眼镜，从此我和她就多了个标志性区别：白笑笑戴眼镜，白小小不带。
　　我又在椅子上坐了起来，一时不知道怎么办好。在我上次醒来的时候，我已经发现自己除了身上的衣服，什么都没有，而且我的衣服特别怪，是一间黑色的长长的袍子，中间系了一条黑色的带子，我自己从来不记得有这么一套衣服。现在我又再次确认了一遍，我确实什么也没有，身上的袍子就跟个黑色的大口袋一样把我套在里面，而且我脚上居然是一双黑色布鞋。我研究了半天我怎么穿成这个样子但是显然没有任何结果，只好放弃了。怎么办，身上没有钱，我也没有办法打电话，当然也没有办法买车票回学校或者回家。不管我怎么努力回想自己是怎么到这里来的，为什么孤零零一个人什么东西也没带，可是我整个人就跟丢了魂似的，跟吴帅分手和妹妹坐车回家以后的事情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另一件让我非常奇怪的事是自己居然没有害怕。要知道我的胆小是出了名的，虽然从小在农村长大，却从不敢和村子里别的孩子一样天黑走夜路。现在这个时间孤身一个人在这空荡荡的候车室，我不是没有恐惧，但不是像平常一样怕黑怕落单，我觉得我怕得是另外说不出口的东西。到这个时候我隐隐约约已经觉得不对劲了，从我在汽车站候车室醒来开始，我想不起来自己是怎么到这里来的，不知道自己的穿着打扮是怎么回事，妹妹和吴帅都不在身边，而且我在候车室睡了这么久也没人搭理我，再加上我哭不出来也不觉得害怕，所有发生的一切都不可思议不可想象。难道……我不敢再想下去，我不要再想下去，我宁可不知道答案。我要找妹妹，我要找吴帅，找到他们我再好好哭一场，然后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等我下定决心打算即时走也要走到湖南师范大学去找妹妹和男朋友吴帅时，天又亮了。我一脚刚踏出候车室大门，清晨第一缕阳光照在我身上，我居然再次感觉到阳光刺眼头晕目眩，虽然没有昨天那么严重，但我还是又找了个阴暗的角落躺下了。虽说长沙的九月依然是炎热的夏季，可是我也不至于一见太阳就中暑吧？带着每时每刻都在增加的疑惑我又昏沉沉睡了过去，这次到晚上8点多我就醒来过来，并且顺利地出了汽车站。走在路上我突然看见了一家眼镜店，于是想先解决视力问题，至于眼镜店的故事，前面我已经说过了。
　　确定自己是鬼的那一瞬间我本来以为自己会崩溃，但是我没有，而是前所未有的镇定。说实话我好歹是个有一定常识智商保持在一定水准的正常人，而前面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情都太不正常了，我也许早就意识到了是怎么回事，只是不愿意去多想和接受罢了。可是当我站在眼镜店的镜子面前时我只好面对现实了。也不由得我不面对现实啊，我自给自足地拿着镜片给自己试验度数的时候过于沉溺和招摇了一点，一点也没发现有个小店员已经瞪着我这个方向很久了。我不知道她是看见我了还是只看见镜片自己在飞舞，估计是后者，因为她后来惊叫一声“出鬼咯”就咚地一声晕倒在地，而我居然一反常态没心没肺哈哈大笑，结果是把自己也吓了一跳，急忙趁着混乱夺路而逃。
　　逃出眼镜店我发现自己刚开始的恐惧已经开始一点点消散，取而代之的竟然是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我可以在大街上肆意地做鬼脸，却没有任何人注意到我。也许是我生前二十年都在规规矩矩端端正正做人，变成鬼的我简直像从白小小的皮囊中解放出来的灵魂，像大闹天宫的美猴王一样逍遥自在，在大街上闲逛到东方发白。我既然确定自己是鬼，那么我不喜欢见光还是在鬼片和鬼故事里看到过得，我就找了个影楼的暗房里美美睡了一大觉。
　　晚上醒来我继续跑到百货公司游荡，心里盘算着下一步打算怎么办。本来是想马上冲到师大去找妹妹和吴帅，还有我最要好的朋友沈夕，可是我现在和他们是人鬼殊途涂了，见到他们又能怎么样呢？而且听说双胞胎一般都有心电感应，大晚上的我出现在女生寝室，万一有人能看见我，吓到人可就不好了，还是晚上行动比较好，光天化日之下估计人的胆子也大一些。可是我白天就跟得了软骨病似的，见了太阳就浑身疲软啊。我想着想着信步就走到了家电区，几台大彩电都在播放不同的电视节目或碟片，我看了一眼电视顿时乐了，有一台彩电正播天气预报呢，美丽地气象小姐正甜美地说明天长沙阴天有小雨！
　　我兴奋地跑到酒吧开了个眼界，直到第二天早上七点才挤上公车准备去师大，阴沉沉没有太阳的天空确实让我舒服了不少，虽然没有晚上劲头足，但是支撑到学校还是绰绰有余，没想到却在车上遇到了柯南。
　　在我还没有确定自己是鬼的时候，我只有一个心思，就是找到妹妹，找到吴帅，仿佛只要找到他们所有的问题就会迎刃而解了。但是现在，难道是近乡情怯，我又有点犹豫了。如果我是鬼，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我已经死了。虽然我自己没有死的记忆，但是他们也许知道我死的事实，白日见鬼是不是就一定没用半夜见鬼那么惊悚？转念一想，这三天，除了三两岁的小孩子对我会有反应外，就只有那个鬼灵精柯南看得见我，大人们都没什么反应，今天那个司机大哥倒像是听见了我说话。妹妹和吴帅不是小孩子，应该也看不见我，至于说话，我可以不出声，只要看看他们就好了。不过不能远远看，以我的鬼视力，远远看男男女女根本没什么区别。
　　我坐在警车的副驾驶位子想心事大概想了太久，都没注意警察爸爸的举动，直到他下了车跟两个人打招呼，我才意识到自己身在何方。虽然警察叔叔不知道自己带了我一脚，而且我不确定如果他知道会不会心甘情愿让个鬼搭车，但是他毕竟帮了忙，又是柯南的爸爸，我还是飘过去打算鞠个躬道个谢，不管他知不知道，我的礼数还是不能少。等我真飘了过去看清他身边的两个人，我不禁想大叫缘分呐！
　　正在跟警察爸爸谈话的女孩子叫沈夕，正是我在学校除了妹妹外最好的死党，而她身边的男孩子，呵呵，俨然是吴帅的死党、我的曾经的另外一个爱慕者杨光。我此时的激动应该仅次于我见到了妹妹和吴帅，以至于我忘记了阴阳相隔就像往沈夕身上扑去，却听见沈夕急冲冲地说：“表哥，白笑笑真的失踪了，不骗你……”

顶端 Posted: 2008-06-19 22:43 | 3 楼

c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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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节到底是谁失踪了

　听见这句话我的头顿时轰的一声仿佛挨了个炸雷，完全不亚于我真正意识到自己是鬼的那一刻。妹妹怎么会失踪呢？她会不会也……不会的，如果她也成了鬼，我们两个做鬼也会在一起的。难道因为我出了事，妹妹想不开？想到这里我没有心肝脾肺肾的空虚胸膛变得更加空虚了。不行，我一定要找到妹妹，告诉她其实做鬼挺好，叫她千万好好活下去，不对，如果做鬼挺好岂不是劝人去死，那么就是做人挺好……算了，一切等找到妹妹再说！
　　可是，要怎样找到妹妹呢？我突然想起自己敏锐的嗅觉了。到妹妹寝室去闻闻她的衣服袜子什么的应该可以帮我找到她吧！经常在鬼片里看到报仇索命的女鬼无所不能，也许我还有什么功能没有开发出来？时间紧迫我也来不及闭关修炼了，先拿自己当一回猎犬试试。
　　光顾自己着急，我把身边的人都忘记了。举目四望警察爸爸、沈夕和杨光已经出了我视力范围，我急忙加速往前飘，幸好他们的谈话我还是听得清清楚楚。
　　只听警察爸爸正在试图跟沈夕讲道理：“首先，你同学白小小，也就是你宣称失踪三天的白笑笑的双胞胎姐姐，告诉你是她们的亲生母亲生病了，要求白笑笑留在家里再陪她一段时间，按照你的说法她们从小就没有父亲，又没有其他的亲戚，留一个女儿在家里照顾生病年迈的母亲是很正常的，更何况她们是借母溪村人，不是什么大城镇，交通、医疗条件不能跟长沙比，生病了身边最好还是有个人。其次，白笑笑这三天没跟你们联系也很正常，我都说了九龙村不是长沙，条件简陋，照顾病人可能也挺忙，三天也不是很长时间嘛！说不定她们妈妈的病已经好了，白笑笑已经在回校的路上了，不过想给你们一个惊喜而已，你们小丫头片子不是最喜欢来这一套了。”
　　虽然我觉得警察爸爸说这番话有个很大的问题，但是因为他话语果断男低音又特别动听，我不禁开始暗暗点头，但是立即又开始大摇其头：事关我妹妹可不能掉以轻心，警察爸爸你可不能太官僚啊！
　　沈夕不愧是我的死党，就像听见我心声一样开始激烈反驳：“表哥我已经跟你说过了，白笑笑和白小小是孪生姐妹，她们从小到大几乎没分开过，现在分开三天，不管是电话还是EMAIL还是QQ都没有，这绝对不正常。即使条件再怎么不方便，电话总有吧，如果阿姨真有什么事，也该通知小小一下吧。再说……”
　　不是我偏袒警察爸爸，虽然我无比希望沈夕说出个三六九来，但是她这番反驳连我都说服不了，又怎么能说服工作繁忙还要照料躺在医院的病孩子的警察爸爸呢。对于她这个“再说”，我报以厚望希望能拿出更有说服力的证据，可是沈夕却打住了，犹犹豫豫地看向了杨光，欲言又止，最后摇摇头，不说话了。
　　到现在为止杨光除了跟警察爸爸寒暄几句自我介绍还没有说过话，这还是比较符合杨光的个性的，这个人，没有十足的把握决不会发言，就因为这，我和他失之交臂。天地良心我对吴帅可是死心塌地绝无二心的，不过当初刚认识他们两个的时候，吴帅开朗外向朝气十足，阳光睿智沉稳含蓄内敛，两个人都是男生中的优良品种，本来在我心目中的地位也是并驾齐驱的。只不过吴帅表白在先，而像我这样文静的女孩儿其实特别适合主动的男生，所以等杨光遗憾地告诉我他一直在等一个最适合向我表白的机会的时候，吴帅揽着我的肩膀哈哈大笑说哥们，对不住，你就留到我们婚礼的那天送祝福吧！
　　其实我挺希望杨光能和我妹妹有点什么结果的，但是杨光说他不是要找个替代品，笑笑也说没那个意思。现在看沈夕和杨光并肩走在一起，我突然觉得这两个人挺般配啊，我怎么早没看出来呢！沈夕和杨光都是长沙人，沈夕是典型的湘妹子，吃辣椒并不影响她的好皮肤，白白净净秀秀气气有一点不发嗲一点不做作，跟杨光真是郎才女貌啊！看沈夕在关键时刻看向杨光的眼神，她肯定不是没有想法的。
　　杨光接收到了沈夕的眼神却仍旧没有说话，只是拍了拍沈夕的肩膀，对她露出一个安慰的笑容，才转过头对警察爸爸说：“柯警官……”
　　警察爸爸看样子也是个好相处的人，呵呵笑了一声说：“我这是作为小夕的表哥微服私访，你是她的同学不要客气，我叫柯有伦，叫我柯大哥就好了。”
　　杨光也不是矫情的人，叫了一声柯大哥继续说：“我也跟沈夕说过了，叫她不要这么敏感，白笑笑不过是暑假推迟几天返校而已，啊，不过柯大哥你既然来了，不如去沈夕寝室跟白笑笑的姐姐白小小聊聊，如果过两天还没有消息，你再帮我们想想到底怎么回事，好吗？”
　　这个时候我几乎已经贴在沈夕背后往前飘了，所以我清清楚楚看见杨光啊地一声是因为沈夕悄悄拧了他一下。哈哈，有这样的小动作，看样子这两个人有门！但是，接下来的部分却让我意识到了从一开始我就觉得不对劲的地方：他们都提到了白小小也就是我！可是，我这三天前两天都耗在长沙长途汽车西站，然后不是睡觉就是以鬼的身份奔走在各大商场，我没有跟沈夕说过妈妈生病笑笑请假的事啊，我自己都不知道这事呢！尤其我现在就晃晃悠悠趴在沈夕背上随风飘荡，他们怎么还能去寝室跟我聊聊呢？
　　这几天接二连三遭受的打击实在太大，就算是鬼也吃不消，何况白天还是耗我的精神，我觉得连飘的力气都没有了，只好暗暗说声抱歉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拔地而起坐在了警察爸爸的肩膀上，上半身顺势倒在了他的大盖帽上，随着他们朝我的寝室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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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节我是谁

　今年是我们大四第一年，在这个学校学生中我们已经是老大了，所以在宿舍大爷大妈那里还是有点面子的，加上警察爸爸的制服和工作证，杨光和警察爸爸顺利进入了女生寝室。
　　今天是星期六寝室一般没什么人，不是回家就是约会去了。我生性好静，不是很喜欢外出，就连自习也大部分时间在寝室而不是图书馆，虽然吴帅喜欢热闹，但是为了迁就我总是想尽办法混进寝室陪我，还美其名曰二人世界。当沈夕推开门的那一瞬间，我仿佛又回到了过去，似乎一开门我就可以倒在自己的床上。我就睡在最外面的下铺，而我的上铺就是我妹妹笑笑。
　　门一开，大家看见两个人亲亲热热正坐在一起看书，对我来说则是全天下最不可思议的一幕：我看见自己正活生生地坐在那里和吴帅一起看书。没错，我的衣服，我的发型，我的脸，和我的男朋友。
　　我和妹妹虽然是双胞胎，但是和很多双胞胎不一样，妈妈从小就把我们打扮成不同的样子，在妹妹不戴眼镜之前，我们的唯一区别就是身上的衣服鞋袜。按照妈妈的说法，长得一样就够难分辨的了，要穿得一样岂不是连自己的妈都会认错？等长大后我们也养成了这个习惯，虽然由于双胞胎不可分割的纽带我们对衣服穿着打扮的喜好、品味惊人地一致，但是我们还是尽量保持不同。比如我们俩个都喜欢长发，但是我基本是生命在于静止，所以长发总是披着，而妹妹则总是梳着马尾；衣服我们都喜欢浅颜色的比如米白浅蓝粉红，但是我总是穿长裙而妹妹则是牛仔裤。同学们都说这样挺好的，不容易认错，因为我们俩个露在衣服外面的部分实在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不夸张地说，连汗毛和痘痘都长得一样。
　　而现在在我面前和吴帅一起看书，看见我们进来站起来微笑问好的女孩子，长发披肩，米色的短袖连衣裙，脸上干干净净一目了然并没有眼镜，温婉地将一只手搭在吴帅胳膊上，分明就是白小小，比我这只人格分裂的鬼还象白小小。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如果这是白小小，那我又是什么？
　　我一脑袋浆糊地继续坐在警察爸爸肩膀上，跟个榨过汁的苦瓜似的软趴趴又苦哈哈。警察爸爸看来很精明，压根没有提沈夕怀疑白笑笑（我有点不确定我就是白笑笑的姐姐了）失踪的事情，只是跟大家说，他有事路过学校，顺便来看看表妹沈夕，并对白小小（不是我这个鬼，是吴帅身边那个人）说，早就听说沈夕有你这个一个好朋友，还是双胞胎，我还从来没见过双胞胎呢，还有一个在哪呢？
　　就见白小小继续保持笑不露齿的弧度说，我们返校那天妈妈生急病了，妹妹留在家里照顾她，我先回来了。对了，沈夕，笑笑下午给我打电话了，说妈妈病情有些反复，好一阵坏一阵，她打算再多呆几天，等妈妈彻底好了再回来。
　　吴帅这个时候插嘴说，我一个下午都跟你在一起呢，我怎么没听见电话啊？白小小还是笑着轻轻推了他一下说，还说呢，你一看书就瞌睡，笑笑打电话来的时候你睡得正香呢，我怕吵到你，电话响一下就接起来了，也没有聊很久。
　　沈夕这个时候突然说了一句很冷的话：“小小，你和笑笑长的真是太象了，连个可以分辨的胎记都没有。”警察爸爸很机灵地急忙把话头接了过去叉开了，我却宛如醍醐灌顶：胎记？这种烂俗的情节没想到这回出现在真实生活里。妹妹有一颗朱砂痣长在左脚脚底板，这是我和妹妹唯一的区别。别人包括我妈知不知道我不清楚，但是作为有过无数次共浴经历的姐妹俩，对于这一点我是拿的很稳的。只要看看刚才寝室里另一位的脚底板，我才可以找到答案。
　　这个突然闯入的念头像一根救命稻草给了我力量，我的鬼脑筋迅速开始高速运转，大家刚从暑假返校，长沙的天气依然是高温不退，又是在寝室里，面前这个白小小的脚上是一双白色拖鞋，并没有穿袜子。心动不如行动，我看见吴帅正端起了一瓶矿泉水咕嘟咕嘟往嘴里灌，我暗暗说声对不起鼓足劲往吴帅手上一碰，矿泉水从他手里飞了出来，水喷了他一脸不说，半瓶水连着瓶子砸到了白小小的脚上。
　　没等我有所反映吴帅已经心急地蹲了下去看样子要捡起白小小的脚看个究竟，而白小小居然很沉稳地窜开了去拿毛巾，连一点受惊的样子都没有。我心里说这可不像我呀然后一鼓作气冲过去给白小小使了个绊子，趁着大家都奔过来扶她的时候我扒下了她的左脚拖鞋，说时迟那时快我飞速地看向那只白生生的脚丫子：有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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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节我是白小小

　在我制造的混乱过后白小小（虽然我可以肯定她不是）说自己扭到脚了，于是警察叔叔和杨光说要走了，沈夕当然要送她们出去，吴帅说那他也走吧，顺便给小小买午饭，但是白小小说脚痛，让吴帅再陪陪他，其余三个人加一个鬼就自觉退出了。
　　出来后我心绪混乱，就听见警察爸爸再次叮嘱沈夕不要胡思乱想了，她姐姐都说没有事，不过三天而已，再说她都打过电话回来了云云，然后说要赶着回去和柯南妈妈在医院回合，就开车走人了。
　　送走警察爸爸后沈夕对杨光说，我有话对你说，我们走走吧。我们的寝室本来就在师大江边宿舍，两个人于是散起步来。我预计沈夕不会就这样算了，于是再次趴倒沈夕背上。不是我对沈夕有恶意哦，杨光毕竟是男孩子，看起来又是沈夕的暗恋对象，我还是要避避嫌的。
　　走着走着，沈夕突然说：“杨光，我喜欢你。”
　　嗯？我实在没想到沈夕居然会挑这个时候跟杨光表白，虽然她一向是个大方豪爽不拖泥带水的女孩子，但是这个时候说这个？完了，沈夕不会是听了警察爸爸的话认为白小小和白笑笑不存在什么问题了吧？
　　杨光的反映似乎也有点惊讶，但是他并没有出声，只是用温和的眼光看着沈夕，似乎看出来沈夕的话并没有说完，在鼓励她goon。
　　“我知道你以前喜欢小小，小小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希望你明白，我说这些并不是因为我嫉妒你喜欢小小才这样想的。因为我的想法可能太古怪了……”
　　杨光的反映让小小觉得很温暖，他伸出一只手在沈夕微微发抖的肩上拍了拍，说：“你有什么古怪想法？”
　　“我说出来怕你会笑我，或者会生气说我胡说。我觉得，那个不是小小……”
　　我听了恨不得抱着沈夕亲一口，那个确实不是啊！我才是！
　　“我觉得那个小小是白笑笑假扮的……”
　　被五雷轰顶之后呆若木鸡地我将下巴颏搁在沈夕肩上，任由她拖着我走。其实我应该比沈夕更明白才对，我很清楚那个白小小不是白小小，那她除了白笑笑还会是谁呢？除了白笑笑还有谁会跟白小小长得一模一样就是没有脚底板的朱砂痣呢！可是从别人嘴里听到这个结论还是相当的震撼啊！
　　沈夕还在跟杨光讲她的理论：“小小在暑假的时候给我打过电话，说回家那天吴帅送了她一个玉镯子她可喜欢了，还说一到学校就给我看，可是到校那天我问她，她却说她忘在家里没带来，这根本是不可能的。而且，小小跟我说过，她妈妈从小就偏爱她，不喜欢她妹妹，她跟妈妈比较亲，所以如果她妈妈真生病了，只会让小小留下，不会让她妹妹留下的。还有，昨天她对我说，知道我喜欢你，她现在有吴帅，可以把你和我拉拢在一起。但是我了解小小，她是个单纯没心眼的人，就像你暗恋她，如果你不像吴帅那样对她明说，她根本看不出来，我相信她根本不知道我对你的心意，只有白笑笑那个鬼灵精才会不动声色观察这些。”
　　沈夕激动地说完这些话，做了个深呼吸，然后对杨光笑了：“谢谢你肯听我说这些废话，我知道我可能有点胡思乱想过了头，但是我真的忍不住，还有一些是感觉，反正就是这个自称的白小小没有白小小的感觉。我也不知道怎么说。”
　　杨光看着沈夕也笑了：“不，你不是胡思乱想。”他低下头想了一会才说：“你说得对，是感觉。”
　　“你也有这种感觉吗？”沈夕惊喜地问。
　　“不仅我有，吴帅也有。”杨光停下了脚步，看看四周没有人，对沈夕说：“我可以相信你，所以我可以告诉你这个秘密。吴帅昨天告诉我说，小小对他暗示，反正他们以后是要结婚的，今年我们又都大四了，马上离开学校走进社会，他们可以，那个。”
　　虽然杨光说的含糊不清，但是精明的沈夕处于女生的敏感还是一下子就听明白了杨光的话，脸腾地就红了：“这不可能，这绝对不是小小会说出来的话。”
　　“了解小小的人都知道。这也是吴帅的想法。他当时非常震惊，不过他也不是笨蛋，随便糊弄过去了，但是越想越觉得不对，再说小小居然说把吴帅暑假前送的玉镯掉在家里了，就是你说的那个，这个也让吴帅不能相信。小小是从不说谎的，这让吴帅觉得不对。要么是我们三个人以前根本不了解小小，要么就是我们面前的这个根本不是小小。而如果她不是小小，那么她只可能是白笑笑。如果她是白笑笑，那么问题就有点复杂了。白小小到哪里去了？白笑笑为什么要冒充白小小？她为什么要编出谎话来骗我们？”
　　我再也无法听下去了，我不知道自己的出现是不是会吓到他们，问题是我根本不知道要怎么样才能出现在他们面前！我在他们面前大喊大叫上窜下跳，估计即时他们现在看到我也会认为我是白笑笑而不是白小小，可是他们还是看不见我也听不见我。怎么办？如果能够找到一个《人鬼情未了》里面的灵媒就好了，可以帮助我和他们交流。
　　与此同时沈夕对杨光说，我不想回去寝室对着那个不知道到底是白小小还是白笑笑的人，刚才我表哥说我小表侄柯南生病住院了，不如你陪我去看看他好吗？
　　听到这里一个炸雷再次在我胸腔里响起：柯南！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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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节她就站在你背后哦

　去医院的路上沈夕和杨光没有再谈起这件事，毕竟车上人多口杂，只是拉些一般的家常，让我觉得他们之间肯定是可以继续发展下去的。虽然我此刻心情无比沉重，但是当鬼之后的分裂人格又开始作祟，我又开始天塌下来当被盖了，看着自己的好朋友得偿心愿，我就算做鬼也要做个开心鬼。
　　心情好就不觉得时间过得快，等走进医院大门的时候我已经不用挂在沈夕身上而是自己飘了。不过刚进医院就遇见骚乱，大家都纷纷给从救护车上下来的推车让路，车上的人看上去有点血肉模糊，沈夕有点害怕地靠向了杨光，杨光也轻轻握住了她的手。我光顾上注意这一温馨小细节，没留神被推车从我身体了穿了过去。幸好我已经有点习惯了，转过身准备挪开几步时发现推车上的脸好面熟哦，仔细一看原来就是今天早上的司机大哥！
　　司机大哥半个脑门血乎乎的，但是看样子没断气，因为他嘴唇正在迅速地蠕动好像在自言自语，我心想也许是他有私房钱打算把密码交代出来免得自己有个好歹给家人添麻烦，于是就贴上去听听他说什么，结果一听还真听出问题了，司机大哥嘟噜的是，我说早上肯定见了鬼，出事了，活不了了……
　　看见司机大哥这样我也不好受，虽然司机大哥尽早有点临阵脱逃地意思，可是行走江湖安全第一，他也不过是混碗饭吃的小人物，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再说他最后还是把小柯南拉到这里还没收钱呢，怎么样也罪不该死吧。我看看他还能说这么一长串话，脑子可能伤得不重吧，估计是被吓得够呛。想到这我突然兵行险招，凑到他耳边说了一句，学习雷锋有好报，你只是听见我说话，没有看见我的样子，不算见鬼，受点小伤做教训，以后行善积德一定长命百岁。
　　看来我误打误撞办了件好事，只见司机大哥的心脏顿时跳得咚咚的跟上了发条换了机油做了保养似的，两眼珠子也锃亮有神，除了脑袋上冒血精神状态看上去能打死老虎。我一看放了心，急忙跟上沈夕杨光往柯南的病房飘。
　　进了柯南的病房一看还好，除了柯南就是阿婆，而且柯南已经不再装晕了，坐在床上好像在发呆。沈夕进去直接就跟阿婆拉开了家常，阿婆说柯南的爸爸妈妈刚走一会，晚上会再过来，医生说柯南没什么大毛病，只是柯南的妈妈坚持要柯南在医院观察两天，顺便再做个全身检查。听起来柯南的妈妈出身大富之家，自己也是个女强人，估计在家挺强势的，警察爸爸在她面前也得乖乖听话。
　　我一进门柯南就看见我了，他飞快地给我打了个眼色，不过出于礼貌我还是站在沈夕后面听她跟阿婆寒暄了一阵才飘到柯南跟前坐下。柯南把头垂到几乎胸前，又示意我再坐近点，我索性把脑袋从脖子上拎了起来放在了柯南的嘴巴边上，看样子这小子神经也是出奇的强悍，不仅没被吓着还挺有兴趣，跟看动画片似的，这下子我放心了，看来请求柯南帮助应该不会有问题，别看他年纪小，胆子比我生前可大多了。
　　于是我毫不客气地就说了：“柯南，姐姐请你帮个忙好不好？”
　　“好呀，干什么？帮你抓鬼？我只看得见鬼，可以帮你找，不负责抓哦。”
　　“你一直都能看见鬼吗？”我以前好像听说过只有走霉运的人会看得见或者听得见鬼的声音，刚才那司机大哥的遭遇好像也为这里理论提供了可靠的事实依据，如果这是真的，那么沈夕和杨光既看不见我也听不见我，说明他们鸿运当头。可是柯南呢？难道他会有霉运？想到这里我又揪心了，千万不要啊，柯南不过是装病逃学而已，又不是什么大罪！
　　“算命先生说我八字轻，骨重只有2两2钱，容易见鬼。而且我出生的时候是早产加难产，不过我妈妈有钱，给我买了个保育箱装在家里养活我，每天吸纯氧过活，妈妈怕我得早产儿视网膜病变，又请了中医专门调理我的眼睛，所以我从小到大可以看见很多别人看不见的东西噢。小时候我很害怕，长大了就不害怕了，说实话姐姐你是鬼里面比较好看的哦，既没有伸舌头也没有血淋淋的，看来你死得很安详。”
　　“哦？啊，谢谢！”我顿时松了一口气，如果这小子说的是实话，他是从小被鬼吓大的，看来不会因为看见我而遭遇什么不幸，这让我好过多了。说实话我还有点羡慕他哦，我到现在还一个同胞都没见过呢，他倒好，都可以给鬼界选美比赛做评委了。
　　看我半天不出声，柯南倒是自己先憋不住了：“姐姐，妈妈说要我好好休息，把电视都搬走了，这里好无聊噢，你要我帮你什么啊？”
　　“我叫白小小，白天的白，大小的小，我是你表姑的好朋友。我想跟你表姑和她的朋友说话，但是他们既看不见我也听不见我。还有，最好不让阿婆知道，免得吓到她老人家。”
　　“这个容易哦，娭——毑——”
　　柯南没跟我商量就在我耳边扯起小喉咙大叫奶奶，我的耳膜险些被震破，脑袋一哆嗦赶紧回到自己的脖子上了，还是连在身子上安全啊。
　　阿婆看来是把柯南当成心肝宝贝肉的，一听柯南叫她立马走了过来：“乖孙啊，怎么啦？”
　　“娭毑，我想吃火宫殿的臭豆腐，姊妹团子和东坡馓子。”
　　沈夕一听马上站起来说那我去买，柯南马上撒娇地把头拱到阿婆怀里说只有奶奶知道我最喜欢吃什么嘛，肉麻地我鬼皮疙瘩起了一身，就见阿婆眉开眼笑嘴都合不拢地说乖孙啊娭毑马上给你买，娭毑最疼你，只有娭毑知道你爱吃什么，然后脚不点地地就出了门。把老人家这么支走我有点不好意思，转念一想万一她发现这屋子有个鬼缠着她乖孙只怕老人家真会有个三长两短，还是跑一趟火宫殿强身健体的好。
　　阿婆的脚步声刚消散在门外，柯南就开始神气活现了，从床上蹭地一声就坐了起来，托着腮帮子开始对着沈夕阴森森的笑，笑得沈夕险些要开口叫护士以为他又要口吐白沫了，还好柯南及时打住一本正经地问：“小表姑，你有个同学叫白小小吗？”
　　搁在平时这个问题可能也只会让沈夕惊异罢了，但是在此前的背景烘托之下，这个问题犹如晴天霹雳霎时就把沈夕震住了，张张嘴出不来声音，还好杨光在，接过话头问：“柯南，你怎么知道你小表姑有个同学叫白小小啊？”
　　“我不光知道她叫白小小，我还知道她长什么样子呢，长头发，没烫卷毛，也没染颜色，瓜子脸，尖下巴，白白的，大眼睛，双眼皮，长睫毛，小嘴巴，对不对？”
　　这下子连杨光都有点瞠目结舌：“柯南，你见过白小小吗？”
　　“小表姑，她就站在你背后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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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节真相只有一个

　沈夕嗖一声转过身，我确实就站在她背后，突然看到她和我脸对脸我还吓了一小跳，可是沈夕显然没有看见我：“柯南，别胡闹，哪里有人啊，连个鬼都没有。”
　　“没有人，但是有个鬼啊，白小小变成鬼了，就站在你背后呢。”
　　沈夕看上去显然有点生气了，而且多多少少也有点害怕：“胡扯！”
　　我想这样不知道要折腾多久，急忙跳到柯南面前，告诉了他我刚才跟着他爸爸去师大后看见的一切，当然到沈夕对杨光表白的那一段就打住了，我倒不是担心儿童不宜，而是柯南那么调皮，没准会取笑沈夕呢。柯南一五一十把我说的话转述给了沈夕和杨光，他们的表情由惊异转为惊吓，等柯南讲完沈夕啊的尖叫了一声，在病房里听来格外刺耳，她急忙捂住了嘴，然后小声说：“小小，你在哪里？”
　　此情此景我不禁又眼睛酸痛了。沈夕这么快就接受了这个事实，她对我的感情深厚应该也是一个因素，也许她太想知道到底我身上发生什么事了。我忍不住上前抱住了她，这时柯南也很懂事地配合：“小表姑，小小姐姐正抱着你呢。”
　　沈夕突然地将手在身前划了几圈，终于忍不住哭出来了：“小小，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看着沈夕的眼泪我好心痛，可是我却没有办法安慰她，幸好有杨光在，走过去拍了拍沈夕的背，递给了她一张纸巾，然后看向柯南：“柯南，能不能让小小告诉我们她发生了什么事？”
　　我把我的经历跟柯南讲了一遍，柯南一边转述一遍搔脑袋瓜，等到讲完了柯南居然第一个发表评论：“小小姐姐，你说了等于没说，我们现在就知道你是鬼，至于你怎么死的，在哪里死的，什么时候死的，你都不知道，你可真是一个糊涂鬼。”
　　虽然鬼也是有自尊心的，但是柯南说的话好像一点没错，我可不就是一个糊涂鬼吗。
　　杨光摸了摸柯南的头说：“也不完全是这样。我们还知道，学校里这个白小小其实是白笑笑，白笑笑既然敢冒充白小小，说明她至少知道白小小不会回学校了，那么她或多或少都应该知道一点内情。”
　　柯南听了这话激动地点点头挥着小拳头说：“没错，真相只有一个，白笑笑杀了白小小然后冒名顶替！”
　　石破天惊的一句话让室内静寂一片，只听见空调单调的运转声。我第一个反映过来不屑地翻了个白眼：“你真以为你是柯南啊！”
　　柯南不服气的说：“我本来就是柯南，用得着以为吗！”
　　“我妹妹不会杀人，更加不会杀我！”
　　“那你怎么解释她跟所有人包括你男朋友说她自己是白小小？”
　　“她……她可能太想念我所以就把自己当成了我，这个双胞胎本来就是科学谜题，生物学上的技术难关，很多现象是难以解释的，反正你还小，你不明白。”
　　“我才没有不明白，说不定她早就看上你男朋友了，杀了你再抢你男朋友，柯南动画片里这样的案子多的是呢！”
　　“我不跟你说了，我要回家，回借母溪去！”这句话一出口我自己也吓了一跳。我要回家，回借母溪去是我和吴帅赌气的时候常说的话，其实也不是闹了很大的别扭，不过是女孩子撒娇要男朋友哄的意思，现在跟个7岁的小孩子斗嘴我居然也这样说，真是有点可笑了。不过我现在说这话好像格外坚定，不是在赌气而是在宣誓似的。说实话就从昨天开始，我脑子里突然有个念头，就是我要回借母溪，我出生长大的地方。因为我想要留在长沙看妹妹和吴帅，所以就克制住了这个念头，没想到这个念头好像在我心里生根发芽而且开始茁壮成长了，因此才在刚才脱口而出。为什么我这么想回家呢？
　　我还没有想明白就听柯南兴高采烈地自己直叫唤：“好啊好啊，我也要去，我长这么大还没出过长沙呢！我也要去借母溪！”
　　可怜的沈夕和杨光听不见我说话，只看柯南一个人噘着小嘴上演辩论独角戏，继而开始高兴大叫要去借母溪，一时间是云山雾罩摸不清头脑。还是杨光头脑比较灵活，抓住柯南让他安静下来然后问：“谁要去借母溪？小小要去借母溪吗？就是她的故乡借母溪村吗？”
　　我说是的，柯南也就对着杨光点了点头，这小子虽然喜欢冒充推理达人，做鬼语同声翻译还是很称职的。杨光也点了点头说：“这确实是个可行方案，沈夕和小小在开学三天前还有电话联系，说明事情是在小小她们返校的最后几天发生的，要找到答案，可能确实得去借母溪才行。”
　　我一听急忙点头，也不管杨光听不听得见，补充了一句：“不管怎么样，柯南不能去。”于此同时，沈夕也说：“杨光，如果你愿意我们一起去，但是柯南不能去。”
　　柯南一听急得哇哇大叫：“小表姑小小姐姐你们不讲义气，我不管，我非要去！”他转转眼珠，突然狡猾地笑了：“如果我不去，谁给你们当翻译呢？”
　　我一听这小子居然用这一招来要挟我们，可是即便如此我们也不能答应，柯南只有七岁，而这件事现在怎么看都透着古怪，怎么能让柯南跟着我们跑去借母溪冒险呢？何况他现在在住院，他爸爸又是警察，如果他从医院失踪，不知道要惹出多大的麻烦，到时候告诉别人柯南是天才鬼语翻译，估计大家都得去精神病院做个检查。
　　可是小柯南看来还是被宠坏了，根本是个油烟不进的小无赖，无论两人一鬼怎么跟他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他都不予理会，抱着小胳膊翻来覆去就一句话：“这么好玩的事情你们要撇下我，我不干！”
　　最后没办法杨光对着沈夕使了个眼色然后说：“没办法，你要去也行，但是有个条件，一切行动听指挥，我让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让你跑就跑，不然我们就不带你去，反正小小会跟着我们，不能说话就不能说话，我们查清楚事情真相就好了。”
　　柯南一听急忙抱着杨光的胳膊讨好：“杨光哥哥我都听你的，我们现在就出发吧。”
　　“着什么急，我们先列个行动计划。”
　　每次我和妹妹回家都是先坐长沙到沅陵的汽车，五个多小时就能到，然后走沅张公路到借母溪乡洪水坪村进山，从商厦出发一般要一天才可以到达借母溪村.。杨光说和沈夕先出去准备行李干粮和一些必需品以及买好汽车票，明天一早七点我们医院门口集合，然后去长沙汽车西站坐车出发。商量好一切阿婆也捧着一堆吃食回来了，沈夕和杨光推说自己还有事先走了，临走杨光还不忘给柯南做了个鬼脸，我知道那分明是做给我看的，看我到底怎么收拾柯南。
　　看着那一堆好吃的我真眼馋，可是我的唾沫分泌功能好像跟泪腺一起消失了，只好不断从眼中发射2万伏的高压电电向
　　放满小吃的床头柜。柯南吃了一点就不吃了，说要休息，阿婆毕竟年纪大了，虽然身子骨还行还是有点乏，就靠在沙发椅上开始打盹了。
　　我看着外面的天色慢慢暗沉下去，感觉自己的精力也在一点点恢复。我已经意识到所谓白日见鬼不是不可能的，我们鬼不是只有在晚上才能出来，只是太阳确实会让我们不舒服，全身无力，但说晒太阳会让我们灰飞烟灭还是太夸张了，至少我不会，而且我的鬼龄越长，太阳对我的作用力越小。精力来了我就闲不住，虽然看柯南已经有点过于冲动后的颓废，可没办法，我一时半会也找不到第二个可以陪我聊天的人，于是就只好趴在柯南耳边絮絮叨叨。
　　“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总是有一种强烈的不安。我想回借母溪，可是又有一点怕。”
　　“哈哈，你肯定是怕被我说中了真相，没面子！”
　　“才不是呢。我只是担心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你没听说过吗，能够引发最大恐惧的是无知。”
　　“我确实没听说过，哪个名人说的？”
　　“是名鬼白小小说的。而且，我看好多鬼片里面的鬼能耐比人大多了，可是我什么都不会，郁闷。就算真出了什么事，我可能也帮不上什么忙，多着急。”
　　“也许因为你是个新鬼的缘故，你不是说今天才是你变成鬼的第四天嘛。你可以跟别的老鬼交流交流啊，拜个师傅什么的。”
　　“可是上哪里找其他的鬼呢？长沙有没有俱乐部是专门招待鬼的?”
　　“姐姐，看样子你生前肯定是个笨人，因为你现在就是个笨鬼，虽然我是个人，还是个涉世不深的人，但是我也知道死人多的地方碰见鬼的几率比较大。”
　　“SO？”
　　“说你笨你还真是笨啊，这里就是医院，除了火葬场刑场就数这里的死人多了吧？死人停在哪里还用我提醒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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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节遭遇潘金莲

　我生前是个胆小人，死后是个胆小鬼，阴沉沉的太平间真不是我该来的地方啊！我闭着眼睛硬着头皮往尸气最浓郁的地方飘，反正有障碍物直接无视穿越，不一会就来到了传说中最可怕的太平间。通过身边的味道和气温我确定自己已经置身于一堆尸体中时，我暗念阿弥陀佛上帝保佑真主安拉然后睁开了眼：哇——！我顿时一跳三尺高！
　　眼前一个身段妖娆面目妖艳打扮妖冶的妖精女人正饶有兴致地眯着双眼紧盯着我瞧！我摸了摸刚刚穿过天花板的头定了定神，仔细打量面前这个我看见的第一个鬼。只见她上身穿着件大红遍地锦五彩妆花通袖袄，下身穿着条大红金枝绿叶百花拖泥裙，头上珠翠堆盈，不禁让我想到了古书上看来的一句话：从头看到脚，风流往下跑；从脚看到头，风流往上流。
　　从打扮看来这还是个古代女鬼，怎么样都是前辈了，于是我恭恭敬敬地鞠了个躬（礼多鬼不怪嘛）：“我是个白小小，今天是我成鬼的第四天，请多多关照！”
　　面前的女人咯咯笑了，那叫一个花枝乱颤风流放诞：“老娘是中国阴间总部色鬼司湖南分部的勾魂使者潘金莲，这位姐儿你好！”
　　潘金莲！这个名字当真是如雷贯耳宛如雷霆万钧，我脚底一软以四十五度角仰望这位女性传奇人物：“潘使者好，潘使者辛苦了……”
　　我这副菜鸟模样看来很得潘使者的欢心，一来二去她就非常仗义地开始自我介绍以及解释我目前的处境。听她说来，中国的死人变成鬼都是阴间来掌管，而且是收注册费、管理费、暂住费、投胎费等费用的哦，完全是个自主经营自负盈亏的垄断性企业，而且在19世纪就加入了死亡后空间国际联盟，阴间的CEO、CFO们也就是十殿阎王现在也时不时地出国去西方地狱、天堂参观观摩。
　　“对于阴间的生意来说，人力，不对，鬼力是第一生产力。中国人口多，市场广阔，信仰基督的也越来越多，所以这几年国外地狱天堂在中国也设了办事处，死神接引老是跟我们抢生意，十殿阎罗也只好改革了。现在勾魂册上所有到期死亡需要接引的人都进行了分门别类，针对不同的死鬼派出不同的勾魂使者，牛头马面现在只负责勾死去宠物的魂，因为从形象上来看有亲切感。而我，就是专门负责勾色鬼的魂。因为我爱吃辣，所以申请管辖湖南，我一个闺蜜妲己也挺能吃辣椒，专门负责四川。”
　　派出潘金莲专门勾色鬼的魂，这个原因用脚趾头想也明白。想来西方的死神头脑不大灵光，不然也可以派出特洛伊的海伦、埃及艳后什么的出来拉生意。不过，这个可轮不到我操心，我急忙跟金莲姐姐打听为啥到现在也没有人接引我，莫非看我没什么油水可捞属于可放弃客户？
　　“之所以到现在还没有人来勾你的魂，说明勾魂册上根本没有你的名字，也就是说，你是非正常死亡。”
　　非正常死亡？TVB刑侦剧看多了，一般这个词就是指我是被谋杀的，天地良心啊，谁会要谋杀我呢？
　　“你不要拿你们凡间的电视剧往鬼界套，即使你们的谋杀、奸杀、劫杀对我们来说也属于正常死亡。我们的非正常死亡是指中了巫术、蛊术、降头之类的邪术的人，这种人如果被施了法，魂飞魄散或者被锁魂、拘魂，在阴间的勾魂册上就不会被反映出来。其实，以我的经验看来，你实际上应该具体定义为一个离魂，而不是鬼。从这一点来看，你的肉身应该还活着，只是你的魂魄被某种法术从肉身中逼了出来而已。如果你能找到你的肉身破掉法术，没准你还能还魂。但是记住噢，离魂也是要遵守头七定律的。”
　　“头七？听起来很耳熟，金莲姐姐真博学，愿闻其详……”
　　“这个你要小心了。人死之后是有头七的，就是从你死的第一天到第七天。据你说你现在想回你家乡很正常。按照我们说法正常死亡的人刚死会由我们来登记做新鬼培训，然后这七天他们可以去完成一些未了心愿，当然不能够随便害人或者上身，这些秩序也由我们勾魂使者来维持，所以说我的工作量是相当大的，业务非常繁忙，待遇也不是特别好，跟一般人想得根本就是两样，其实我们是鬼民公仆，真正的为鬼民服务……”
　　眼看金莲姐姐就要开始抱怨自己工作量和待遇严重脱离的问题，我不禁捏了一把冷汗，我的时间可是很宝贵的：“金莲姐姐，可不可以先介绍介绍头七定律？”
　　“哦，到了头七的第七天亡魂一定必须回家，在家里用完最后一顿饭我们就会接引他们到阴间，准备转世投胎。如果有不愿意投胎的可以在阴间找份工作，当然我们也是有试用期的，一年试用不合格强制投胎，试用合格就可以成为阴间临时雇员，满一百年可以转为永久雇员，这一百年内不想干了还是可以打报告重新轮回的，但是转为永久雇员就是永远都不可以再投胎转世了，一辈子都是阴间雇员…….”
　　眼巴巴看着金莲姐姐又开始唾沫横飞我只好再次怯生生地说：“我对阴间的公务员制度真的不是太感兴趣…….”
　　“好了好了，但是如果有人在头七七天内做法把你的鬼也好魂也好打个烟消云散灰飞烟灭，你就算在这个宇宙空间了了帐，无论阴间阳世过去未来都不会再有你的存在。还魂还是消失，就在此一举了。还有，如果你在七天内找不到你的肉身回魂，七天一过你就会变成孤魂野鬼，也就是没有组织没有集体，永远在人世间飘荡。如果肉身在这七天内正常被毁，那你就会变鬼，正是成为阴间的一员，看来你不是色鬼，可惜到时候我不能接引你了！”
　　听完这话我苦着脸哀求潘使者：“金莲姐姐不如你带我去阴间登记吧，让我直接投胎或者跟着你实习好了！”
　　“我都说了你现在是离魂，不是鬼，就算你是鬼，如果你被法术禁住不能在勾魂册上显示，我也帮不了你，你只能去找个道士，那是他们的服务领域，我们不能跟他们抢生意啊。另外告诉你，鬼要是谋害人命是要被判极刑魂飞魄散的，这是死亡后空间国际联盟1993年国际代表大会通过的，全球阴间、地狱都得遵守，即使是具备极其正当理由的冤鬼索命也要先申请再批准，获国际联盟批准后才可以用三个月时间在阳间索命，三个月之后无论成败必须回去复命，否则下场一样很难看，如果鬼误杀或连累他人致死也会影响下辈子阳寿哦，现在阴间已经是法治社会，立法和执法标准也国际化了，你可要小心点哦！”
　　她再次打量我一下说然后往我手里塞了个小红包，我急忙拒绝：“金莲姐姐，我怎么好意思收你的钱……”
　　潘使者顿时柳眉倒竖杏眼圆睁：“我自己的薪水都不够花，还有钱给你哟！这个不是红包，是怨鬼索命申请卡，只要将它捏在手心，将你的冤情在心里默默念一遍，越悲惨越煽情通过率越高噢，然后将它捧过头顶自然会有鬼使接收，如果通过申请它会回到你手里，一般是三个工作日，收到后你就可以在三个月内进行报复行动了。你现在是离魂，想办法回魂比较重要，万一被人把肉身毁了你咽不下这口气，记住先申请再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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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节借母溪

　和金莲姐姐的谈话真是受益匪浅，称得上听鬼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从金莲姐姐那里我还知道，一般人确实看不见鬼，只有那些生来八字奇轻（骨重在二两八钱以下的）以及马上要走霉运的人才会看得见或者听得见鬼。另外有些开了天眼的人也看得见鬼，至于开天眼的法门也多得很，我也没时间多问，抓紧时间虚心请假了一下我怎样才能拥有鬼的特异功能。金莲姐姐告诉我鬼是没有形体的，所以要移动什么东西都是靠念力，集中精神想办法用意志贯穿自己的形体来完成自己想要做的事。如果我能够修炼成功，我还可以通过念力影响人的脑电波，让我想吓唬的人（金莲姐姐一门心思认为鬼现形就是为了吓唬人）看得见我。鬼的念力强弱除了跟鬼本身的素质能力有很大关联外，外部环境也很重要，阴气重的时间、地点可以加强鬼的念力，比如农历七月十四就是全年阴气最重的日子。听到这儿我就想起了自己是七月十四的生日，就顺便问了问金莲姐姐我农历七月十四生的有没有什么讲究啊，金莲姐姐说七月十四对他们勾魂使者来说是个头疼的日子，因为这天阴气重，好多生前比较强悍的人如果在这一天死，有阴气相助死后的念力也特别强，可以摆脱勾魂使者直接跑去投胎。这个对于阴间来说是不可接受的，因为不通过阴间直接投胎，阴间就收不到钱了（对于阴间来讲此种行为类似人类逃税），因此这一天勾魂使者们都特别忙，要小心防范有漏网之鱼。可是说到这里潘使者长叹一声说防不胜防啊！
　　本来想问问金莲姐姐我是否有可能就是这种漏网之鱼，可转念一想我还是抓紧不多的时间练习我的念力比较好。按照金莲姐姐的说法，我没练习就可以完成拿眼镜片啊拽司机腿啊扒凉鞋之类的壮举，绝对是个可造之材。
　　等到医院始终指向七点的时候，我已经可以成功地用从医务室偷来的纸笔写字了。哈哈，这下子柯南可就失了业了咯。我拿起一个笔记本和笔直接从医务室窗户口跳了出去，如果有人看到半空有笔记本和笔掉下来只会想到可能有人发脾气从窗户扔出来的，但是如果有人在医院走廊碰见笔记本和笔在半空漂浮前进，后果还是难以估计的。
　　着地之后我就比较谨慎了，为了尽量不扰民我索性贴在地面匍匐前进，笔记本是袖珍的，笔更加不显眼，在地面上往前推进不容易吓着人。好不容易走到医院门口，期间还被一辆车压过全身，我终于看见各背着一个背包的沈夕和杨光。我这叫一个激动，拿着小本本和圆珠笔就冲了过去，沈夕看见一个袖珍笔记本和一支笔浮在办公向自己直冲过来吓得张大了嘴，但是杨光一边眼疾手快捂住了她的嘴，将她的海豚音尖叫扼杀在了喉咙管深处，一边小声问了句：“是小小吗？”我说是啊，但是看来他们还是听不见我说话，于是我赶紧将手里的笔点了两点。杨光将笔记本和笔都接了过去说我们出发吧。
　　就在我们要上计程车的时候身后一声尖叫，柯南正以刘翔的速度朝我们飞奔而来。我们急忙钻进车里告诉师傅开车，就听见柯南在车后大叫：“我一定会告诉我爸爸！”
　　长沙到沅陵的汽车是卧铺车，哈哈，没想到杨光和沈夕这么快就“同床共枕”了，不仅沈夕脸蛋通红，连杨光好像都有点不好意思，这下子我更加可以确定了，这两个人已经不知不觉懵懵懂懂地开始了。变成鬼之后我的心智好像也增加了不少，以前对这些从来不留意的我现在宛如红娘再世，为他们的感情历程激动地屁颠屁颠的。
　　卧铺车还有一个好处就是可以凭借沈夕、杨光身体的掩盖让我这个刚学会用笔的女鬼跟他们笔谈。我们心中有太多的疑问，但是光自己讨论好像也讨论不出什么个所以然。我的记忆从暑假开始吴帅送我们到长沙汽车西站开始，到我睁开眼发现自己在长沙火车站为止，中间这一段是一片空白，我怎么都想不起来了。
　　至于妹妹冒充的事，不管我愿不愿意承认，都已经是定局了。想到这里我不仅又有点替妈妈担心，不知道这件事妈妈到底知道没有。妈妈不是个非常开朗的人，青年守寡独自拉扯大两个女儿，对任何一个女人来说都是难以想象的重担，但是妈妈从来没有诉过苦，她就是那种打落牙齿也要和泪吞的人。我生前比较好静，看上去和妈妈性格相似，而妹妹则像个小猴子，一刻也停不下来，所以妈妈一直比较偏爱我。由于这份偏爱我更加小心自己的举止，总觉得因为妈妈更加看重我所以我更加不可以伤妈妈的心，只要妈妈不喜欢的事情我从来不做，妈妈对我的要求我也一定会执行，也从来不去问为什么。在我看来，这就是报答妈妈最好的办法。
　　也许这就是我变鬼之后好像换了一个人的诱因？虽然我生性好静，但是十几岁的姑娘家毕竟不是老气横秋的太婆，总会有冲动的时刻，但是为了妈妈的偏好，我一直克制自己，基本做到了笑不露齿行不带风，用沈夕的话来说，整个一个古代大家闺秀从仕女图上走了下来，注解：与时代脱节。变成鬼之后我摆脱了旁人的注视，竟然有机会尝试很多以前没有尝试过的事情。
　　另外我从潘金莲鬼使大人那里得到的一个最重要讯息我也告诉了沈夕和杨光，那就是我现在只是个离魂，而不是真正的鬼，以及我有可能还魂的信息。沈夕一听就激动了，说一定要让我还魂。可是我提醒她，金莲姐姐说的很清楚，我必须在头七结束之前找到我的肉身，如果我的肉身没有毁坏，我们又可以破解把我的生魂赶出来的法术，我才可以回魂。现在已经是头七的第五天，只剩下两天了，我的肉身在哪里是一点头绪都没有，关于法术什么的我们更加是门外汉，所以这基本是个missionimpossible。我向沈夕和杨光表示，只要妈妈和妹妹没事，我能不能还魂已经不重要了。
　　回想那天在寝室看见装成我的妹妹和吴帅，看样子妹妹是真的爱上吴帅了。只可惜我从来就没有发现这一点。让我沮丧的是沈夕和杨光居然都说他们早就看出来了。我埋怨他们怎么不告诉我，沈夕说不告诉我就是怕我又犯傻把吴帅让给妹妹，要知道爱情这个东西不是可以让来让去的。杨光补充说他知道吴帅喜欢的是我而不是我妹妹，即使我因为妹妹的缘故拒绝吴帅，吴帅和我妹妹也是不可能的，那么为什么要告诉我把这件事搅黄呢。
　　也许他们两个说的都有道理，可是我说那天在寝室，吴帅和妹妹不是处的挺好吗。沈夕说你真是钻进牛角尖出不来了。吴帅和你妹妹处得好吗？你别忘了那是你妹妹扮出来的白小小，而不是真实的白笑笑。她不仅仅是穿上你的衣服梳起你的头发，她连说话、笑容、行为、举止都在模仿你，那根本不是她自己！吴帅喜欢的还是白小小，不是白笑笑，难道你真想看她一辈子扮演别人放弃自己吗？先不说她是否能够扮演一辈子，你觉得一辈子扮演别人真的会幸福吗？我看你妹妹已经有点变态了，你赶紧还魂把她送去看心理医生比较靠谱。
　　时间就在讨论中一点一点消逝，中午我们终于到了沅陵县，我们急忙又找到当地汽车站赶往洪水坪村，再转农用车进了山，到了半夜两个人终于风尘仆仆地出现在借母溪村村口。这条路我每年都要走个来回两趟，加上我现在已经是鬼，所以没觉得太累，倒是沈夕确实有点支撑不住了，好在有杨光照顾她，不然估计她到沅陵县就***了。
　　来的路上我已经跟沈夕和杨光沟通好了，无论到达借母溪有多晚他们必须先到我家去看看我妈妈。我和妹妹出生长大的借母溪村位于沅陵、大庸、永顺三县交界处的桐车坪乡，与全国有名的张家界旅游景区相距不到40公里，几乎与世隔绝的地理条件完好地保存了大自然的钟灵毓秀，其中最为人称道的是经专家认证的借母溪沟谷原始次森林带，林区内层峦叠翠，沟谷纵横，山水风光美不胜收，不亚于中国任何一个名胜风景区。借母溪村是由三个小村庄组成的，分别是金竹溪、借母溪和杉木洞，而我家就在座落在山腰之上的杉木洞。三个村庄总人口才两百余人，如今还留守在村里的人只有七十余人。虽然我生长在这么一个封闭的村落里，但是我从来没有因此觉得自卑。喷香的腊肉、陈年的米酒、清纯的山泉以及最新鲜的阳光和空气，特别是精神上的恬适和淡定，让我对这一方水土充满了归宿感，在这里才能真正得到城市没有的自然和宁静。
　　当杨光敲响了我家的大门时，我的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敲了没几下屋里就亮起了灯，过了一会门吱呀开了，妈妈那严厉但仍旧清秀的脸出现在我眼前，虽然妈妈头发已经几乎全白了，但是她的脸上除了眼角几丝鱼尾纹几乎没有皱纹，看得出她年轻的时候一定是个天然美女，只是多年生活的重担让她早生华发。看到妈妈没事我的心就已经踏实了，剩下的事情似乎变得没那么重要。
　　妈妈看样子是很吃了一惊，幸好我们在路上也已经编好了说辞。我们预计会到得比较晚，长途跋涉之后大家都需要休息，所以今晚沈夕只是说自己是白小小的同学，和杨光两个人结伴来借母溪游玩，小小就告诉两人自己家的地址让他们来借宿。妈妈以前也听我好多次提醒沈夕，也见过沈夕和我的合影，所以虽然有些诧异，却很快就把两个人安顿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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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节祝尤随笔

　我家里除了厨房、堂屋外还有三间卧室，除了妈妈、我和妹妹的房间外，还有一间是过了世的外公的。据说我爸爸是外来户，做了外公的倒插门女婿。妈妈让沈夕住到我和妹妹房间里，然后问杨光能不能在外公的房间里将就一宿，房间并没有什么问题，是三间卧室中最大的，只是很久没住人了，难免缺些人气，不过因为现在太晚了，也不好打扰乡亲们去借宿。杨光非常爽快地答应了。我于是跟着沈夕进了我的房间，在沈夕跟妈妈道晚安的时候，我似乎看到妈妈飞快的向我瞥了一眼，眼光里居然似乎隐藏着一丝怨恨。我告诉自己一定是看错了，反正妈妈命苦，一直以来都是严肃的表情，很少有笑意。
　　我和妹妹的房间并不大，靠墙摆着两张床，靠门口的是我的，靠里面的是妹妹的。本来妈妈是想让我睡里面，但是我想妹妹年纪小睡里面比较合适，就跟妈妈说我想睡外面上厕所方便，就跟妹妹换过来了。除了两张床，就只有两张书桌兼梳妆台，在床下分别有两个木箱子放着我们的衣服和杂物。
　　沈夕放下背包，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然后在我的床上躺了下来。我和妹妹的床虽然一样，但是床上铺的盖的却不一样。妹妹的枕头是荞麦皮的，而我的枕头是野菊花、蒲公英和茶叶作的药枕，散发着淡淡的药香，十分特别。妹妹的床单被套枕套都是最简朴的蓝色土布，而我的是白色棉布的，四周妈妈还给我绣了柳枝和梅花的花边。妹妹也曾经说过想要同样的，但是妈妈说妹妹邋遢不能用白色。
　　想到这里我不禁有些难过。妹妹天性活泼好动，其实是个很可爱的小姑娘，但妈妈总说她姑娘家没个姑娘家的样子，动不动就训斥她，偏偏妹妹性子也倔，从来不肯在妈妈面前服软，这让妈妈更加不喜欢她。从小无论是吃的穿的用的，妈妈总是先挑好的给我，剩下的才给妹妹，对妹妹确实不太公平。自从离开村子在外面寄宿念书起，我总是尽量迁就妹妹，有什么东西先让她挑好弥补以前对她的愧疚。但是妹妹似乎已经养成了习惯，好的东西好像就应该归我一样。难道就是因为这个让妹妹有了冒充我的念头吗？这个想法刺痛了我，我摆摆头不愿意再想下去，回过头看沈夕，发现她居然连鞋都没脱就这样睡着了。
　　我看着她累成这个样子心里真过意不去，飘过去帮她脱了鞋子，让她睡得舒服点，然后帮她盖上了床毛巾被。现在虽然暑热未退，但是山里面却是清凉宜人，尤其是晚上，睡觉一定要盖着点，不然非感冒不可。看着沈夕熟睡的样子我又想到了杨光，说实话外公在我出生前就去世了，我对他根本没有什么印象，但是小时候听村里上了年纪的人说过，外公的父亲是赶尸匠，长得简直比尸体还可怕，他生前也是住外公的房间的。虽然外公那一辈起我们家就没出过赶尸匠，不过外公长得据说也是赶张飞赛李逵的生来一副赶尸匠的相貌，不知道他们的房间是不是跟本人一样吓人。想到这我飘了出去，看妈妈房间已经熄了灯了，轻轻敲敲外公的房门，然后穿过门走了进去。
　　杨光和衣躺在床上，听见我敲门声做了起来准备去开门，我赶紧把床上的枕头举起又放下好让他明白我来了。经过一天的赶路我们已经很有默契了，杨光从包里掏出了纸和笔放在了床上。这件屋子比较小，除了一张床和一张椅子什么也有没有。我抽了抽鼻子，觉得好像闻到了一股烧东西的味道。我在纸上写下了我的感觉，杨光看看四周说我没有抽烟呀，而且我什么也没有闻到。我觉得不对，像只猎犬似的在屋子里左闻右闻，最后让杨光把那张老式的木床床头推开。这张床看上去确实有点年月了，整个床架床腿是一个整体，想要推动还真困难，我只好动用我刚刚修炼出来的那点念力帮助杨光，终于把床推开了。在床头敲了一会我们就发现有两块砖是活动的，把砖拿下来墙上就出现了一个洞，感情是外公的土方保险箱啊。杨光伸手在洞里捞了一会，拿出来了一个木头盒子，木头盒子上还绑着一个黑色的布袋子。
　　木头盒子方方正正灰扑扑的，看上去一点特别的地方也没有。杨光小心翼翼地揭下来盒子盖，我们两个顿时都大吃一惊。这是个玄幻小说流行的年代，我们可能期盼着盒子里能有什么魔杖秘笈之类的，好歹我祖上也是赶尸世家啊，最不济也得弄几个袁大头吧，可是盒子里居然是一堆纸灰！说是纸灰是因为这堆灰有些地方还看得出来以前是一页页的样子。外公为什么像藏宝似的把一堆纸灰藏起来，我真是打死都想不明白，只好转向黑色的布袋子，希望从里面找到答案，而杨光则连连惊叹鬼鼻子真是太灵了，这么一堆看来有点历史的纸灰也能被我闻出来，如果用来找宝藏不就发财了。
　　我横了他一眼自己打开了布袋子，里面装着几张写满了字的牛皮纸，那字迹迹歪歪斜斜，每个字都大得惊人，笔力透纸，看来写字的人力气跟文化程度是成反比的。杨光将牛皮纸拿在手里开始看，我当然也不敢落后，可是视力又不好，只好故技重演将脑袋摘下来拎到牛皮纸跟前看。大概半个小时我们就看完了，就看杨光一脸不可思议，而我更加脸如死灰。这几张纸显然是外公留下来的，其中他记载了一个故事，一个匪夷所思难以置信的故事。
　　外公的父亲白大壮是我们白家最后一位赶尸匠。湘西赶尸术虽然传说发源于几千年前苗族的英雄领袖阿普蚩尤时代，但是真正开始运用和盛行是在清代嘉庆、道光年间，大部分时候是用于把客死四川的湖南移民的尸体运送回家乡。直到民国之后，民智渐开，火车、洋船走入中国，人们一方面对于运尸不再那么排斥，另一方面乡土观念也渐渐淡泊，赶尸术就慢慢失去了市场，渐渐消失了，成为鬼片、僵尸片和传奇志怪故事的好素材。
　　赶尸这门行当相当生僻，而且范围有限，往北只到常德不能过洞庭湖，向东只到靖州，向西只到涪州和巫州，向西南可到云南和贵州。传说这些地方是苗族祖先的鬼国辖地，再远就出了界了，再说与尸体为伍毕竟是很恐怖的事情，所以也没有想过要开个新东方学校发扬光大什么的，一般都是一个师傅带一个徒弟，技术指导也都是师徒之间口授加实践进行的。祝尤科先生们（赶尸匠的尊称，祝尤科就是古代的巫医专科）平日里也就是一普通山民，一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外表除了长得丑点身体健壮点没什么特别之处。
　　我外公的父亲白大壮虽然也不过是普通乡民，但是生来聪明好学，因为貌丑体壮胆子大很符合赶尸匠的要求，加上自家也干这一行，他就从自己父亲手里接过了衣钵。不过与别人不同的是，白大壮好奇心和求知欲比较旺盛，除了将赶尸画符的技术记在脑子里之外，他还特别喜欢研究，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试图用科学理论来解释神学现象。要研究自然要做记录，白大壮只要遇到机会就会读书识字，久而久之他把自己的研究心得都记载了牛皮纸上。像白大壮这么聪明的人当然不会预计不到赶尸这一行当的没落，于是他没有再收徒弟。不过他对自己的记载颇为得意，觉得自己这一举措可谓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如果赶尸被记入史册，他在这一行当中即使不是个行业始祖类似木匠业的鲁班，好歹他算个集大成者好比历史界的司马迁。得意之余他把牛皮纸装订成册还起了个名字《祝尤随笔》，当传家宝传给了自己的儿子白小壮。
　　白小壮不是赶尸匠，也远远没有他老子好学，对这本《祝尤随笔》并不是很感兴趣，不过好歹是自己的爹慎重传下来的所谓传家宝，他就珍重地放在自己荞麦皮枕头套里每天枕着睡觉。大山里的乡民对生活的要求很单纯，白小壮每天关注的就是老婆孩子热炕头。虽然白小壮也是其貌不扬，但是山沟里往往飞出金凤凰，白家由于操持过赶尸的副业在借母溪村还是颇有经济实力的，白小壮的老婆倒真是个美天仙，只可惜给白小壮生下来一对双胞胎女儿后有失调养，女儿五岁的时候就病死了。白小壮对老婆倒真是情深意重，也没有再续弦的念头，不过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带两个娇滴滴如花似玉的女儿，说实话有点力不从心，幸好大女儿白秀玉从小就能干懂事，人虽然文文静静不怎么说话，但是心细如发，从八岁起就当起了白家主妇，把妹妹照顾的挺周全，也让白小壮相当的放心。虽然小女儿白秀珠过于活泼好动，每日里不是爬山就是涉水，但是有大女儿形影不离的跟着，山里人没有哪么多讲究，白小壮也乐得省心，只要两个女儿每日回来吃饭睡觉，家务农活能帮得上手，闲来再跟着父亲认几个字，女儿们平日里干什么消遣也就没怎么管。
　　让白小壮后悔不迭的是，白秀珠在十四岁那年终于出了事。具体怎么回事，白小壮本人好像到死也没弄明白。只知道有一天白小壮刚下地没有多久，白秀玉就哭哭啼啼跑到地里找到白小壮说秀珠出了事，白小壮回家一看险些没晕了过去，白秀珠的两个眼睛成了两个血洞，眼珠子已经没有了，雪白的小脸上两道血痕格外触目惊心。白小壮问秀玉这是怎么回事，秀玉抽泣着说跟妹妹到借母溪山沟里玩，妹妹不小心滑下山坡被树枝子戳到了眼睛。白小壮急忙让秀玉找村里人帮忙到山下金竹溪村把村里的走方郎中请回来，自己守着白秀珠先做点急救工作。深山老林里没有医院大夫，只有一些土郎中，一般村民们靠着大山，多少都有点祖传的中草药认识，有个小病小痛割伤扭伤的都是自己解决的。白小壮烧了点热水先给白秀珠擦了擦脸，可是检查了一下觉得有点不对劲，秀玉说秀珠是从山沟上滚下去戳到了眼睛，可是秀珠身上除了眼睛没有一个地方有受伤的痕迹，按说从山坡上滚下身上难免会留下其他的擦伤挫伤什么的。再说秀珠的两个眼珠子都没有了，而不是给戳破了。除此之外，白小壮还在秀珠身上找到了一样东西，让他大吃一惊，居然是自己父亲留下的传家宝《祝尤随笔》！
　　白小壮检查了一下自己的枕头套确定这本《祝尤随笔》不知道什么时候叫两个小丫头给偷去了。至于这和秀珠受伤又没有什么关联，就不知道了。白小壮等郎中收拾好了秀珠的伤后好好盘问了白秀玉一番，可是什么也没问出来。白秀玉一口咬定妹妹是滚下山坡受伤的，至于那本书是妹妹有一次跟着自己收拾屋子时发现的，觉得好玩就偷出来，怕被父亲发现就带进山里看看。白小壮一想自己亲爹说过这本书是关于赶尸的，不是用在活人身上的，两个小女娃就算看了估计也惹不出什么祸来，本来没什么大不了，可是刚才郎中说了白秀珠只能瞎一辈子了，而秀玉又说为了不被自己发现进山看书，白小壮越想越气又舍不得下手责打已经哭肿了眼睛的秀玉，一怒之下竟然划根火柴把《祝尤随笔》给烧了。烧了之后白小壮又有些后悔，说到底女儿出事自己作为唯一的父亲难辞其咎，这本《祝尤随笔》说来一不顶用而不值钱，好歹是自己父亲留下来的所谓传家宝，就这样毁于一旦自己死后后何面目见父亲，可是后悔也来不及了，白小壮只好做了个木盒把纸灰装了起来，并写下了以上经过放在父亲留下来的赶尸匠用来装符纸的袋子里。这袋子看上去只是个普通黑布袋子，却是用湘西特有的一种植物纤维作的，防水防潮防腐，用来装符纸最安全不过了，白大壮留下了好几个，本来没什么用场，这下子倒是用上了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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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节为什么呢

　看完之后杨光很久没有出声，我也只是坐在那里静静发呆。后来杨光征求了我的意见，把木头盒子盖上和外公的记录一起放回了原处，再把床还原。我在纸上写天不早了杨光你早点休息乡下规矩起得早，怕明早吵到你们，还是赶紧睡吧，写完我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沈夕还在沉睡中，看样子连动都没动过。
　　我抱膝坐在妹妹的床上，觉得脑袋都疼了。外公说妈妈也是双胞胎，可是为什么我从来没有听说过呢？外公的记录看来是烧完那本《祝尤随笔》后马上写下的，后来也没有补充，不知道后事如何。但是我可以肯定，从我出生起我就没有见过也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叫白秀珠的姑姑。
　　关于我的家庭状况真是太简单了，三言两语就可以说完。我们家世代居住借母溪村，苗族，外公白小壮，农民，跟着自己的父亲学会识字，顺便也教了教自己的女儿，所以我妈妈白秀玉应该还是有个小学文化程度的。父亲彭建宇是金竹溪走方郎中收养的孤儿，反正无父无母就给外公作了倒插门女婿，倒是跟着郎中识了不少字念了不少书，在村里也可以算半个郎中，还写得一手好字，村里有点舞文弄墨的事都是找他帮忙，在村里人缘挺好。外公白小壮在我父母成婚不久就去世了，而我父亲也在我和妹妹周岁那年进山采草药的时候失踪，村子里的青壮年集合起来找了一天，只在一个山崖边上找到父亲衣服的碎片，估计是一个失足坠崖身亡了，妈妈就守寡把自己和妹妹带大。
　　外公的记录虽然语焉不详，但是看得出来妈妈和她的妹妹关系是很好的，妈妈就像个小母亲一样照顾自己的妹妹。再说她们是双胞胎，我和妹妹也是双胞胎，在没有人能比我更加了解和清楚双胞胎之间那种无法切断和难以言喻的联系。无论我们长到几岁，我们就像被一根看不见的脐带连着，分享着彼此的喜怒哀乐。为什么妈妈从来不跟我提起这位姑姑呢？难道姑姑瞎眼另有隐情？想破了头我也想不明白，可是现在是晚上，我的精力充足的很，估计到了白天我才需要休息。怎样打发黎明前剩下的两三个小时呢？我突然想到了，穿墙直接往山上飘去。
　　以前我和妹妹也经常偷偷溜到山上去玩，小孩子谁不贪玩呢，何况山上绿树繁花溪水里还有小螃蟹小蝌蚪可以抓，简直是人间乐园。村里的一位小伙伴曾经很神秘地告诉我们他爸爸当年也曾经上山帮助寻找过我爸爸，而且还指给我们看我爸爸掉下去的地方，害得我当时就掉泪了。那处山崖对我来说是刻骨铭心，现在我是鬼，正好可以下到山崖下面去看看，山里的野物虽然多，但大部分是鸟类灵长类，没什么体型大的食肉动物，没准我还能找到我爸爸的尸骨。
　　上山的路我本来就无比熟悉，现在做了鬼更加身轻体捷，没费什么力气我就来到那座山崖边上，然后来个深呼吸一头扎了下去。山崖虽陡，也不是很高，大概就是个五层楼的样子就到了底，不过沟底怪石嶙峋，石缝间长满了蕨类和灌木，没什么缓冲，如果直挺挺摔下来估计是凶多吉少了。我用鼻子好几下才闻到了淡淡的尸气，这只有两种可能，要么就是这里不久前有过尸体但是已经被挪走了，要么就是这里有陈年老尸并且是曝尸荒野，已经被降解地差不多了。
　　顺着尸气的来源我很顺利的就找到了骸骨，可是找到后我却大吃一惊：在我触目所及之处的骸骨不是一具，而是两具！
　　两具骸骨相邻非常近，只不过一大一小而已。我以前也在书上看到过，女性骨骼的骨盆部位会大些，再加上骨骼较男性纤细，所以我看得出来这是一男一女。我爸爸当然是男人，所以我先从这男人骸骨看起。
　　这骸骨一定是很有些年头了，肉和衣服都烂得干干净净，有些骨头还有被细小牙齿啃噬过的痕迹。无论这是不是我爸爸，他可真够惨的。我在骸骨边蹲了下来，眼睛又开始酸酸的，我揉揉眼睛，却看见骸骨右手边好像露出个黑边。我急忙扒开骨头一看，居然是个跟外公装他记录一样的黑袋子！
　　以前我从来没有见过这种袋子，可是今天晚上我却接连看到了两个。而且打开袋子一看，里面也是写了字的纸。看来这袋子以前装符纸，现在该行当信封了。外公说这是他父亲留下的赶尸匠的必备工具，看来果然有些门道，这袋子想来是跟骸骨一起掉在这崖下的，但是到现在还存在，一点破损的痕迹都没有，里面的纸张也保护得很好，上面的字迹都还很清楚。我怕把纸拿出来会对纸张有所损伤，就把袋子口尽量扒开开始读里面那种纸上写的字。虽然字迹很歪斜，但是看得出来写这些字的人文化水平比外公可高了不止一个档次，而且从全文看来，很显然这是一封信，信的全文如下：
　　秀玉，
　　也许你永远看不到这封信了。在人临死之前，脑子似乎变得格外空明，一些本来不懂得事情一下子都明白过来了。请你一定要相信我，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在这里所说的都是实话。请你不要误会我和秀珠。去年的今天，我发现秀珠一个人在后山，原来她打算跳崖自尽。我在最后关头拦住了她，劝慰她。她对我说了一些我不敢相信的话，但是我敢指天发誓我绝对忠于你。我告诉了秀珠我对你的感情，同时也告诉了秀珠你对她的感情。秀珠答应我从此不会好好活下去。这时我们碰见了来找我的王叔，说王婶已经给你接生了，是个女儿，让我马上回家看看。秀珠劝我先回去，说她虽然眼睛不方便但能自己摸回家，不要耽误我的时间。我回到家，却发现你不在，只有刚生下来的小小。过一会你面色苍白的回来了，还生下了第二个女儿笑笑，但秀珠却再也没有回来。我想现在躺在我身边的这具尸骨应该就是秀珠。秀玉，我想告诉你，我爱你，也爱我们的孩子，我可怜秀珠，同情秀珠，因为她是你的妹妹，是个可怜的失明人，但是你是我的妻子，是我孩子的母亲。很遗憾我不能看到我们孩子长大的一天了。望你保重。
　　夫建宇绝笔
　　这个毫无疑问就应该是我爸爸了，我妈妈名叫白秀玉，而我爸爸就叫彭建宇，和这信上的名字一模一样，而且信中提到的秀珠，和外公提到的秀珠也是同一个名字。而且据这信里说的，爸爸身边躺着另外一具骸骨就是秀珠。
　　我坐在这两具骸骨边，心中苦思不得其解：“如果爸爸是采草药坠崖死的，他又怎么会写这封遗书呢？一般只有自杀的人才会写遗书，可是如果爸爸是自杀，他为什么自杀呢？如果他是自杀，为什么遗书一开头他就说也许妈妈永远看不到这封信了呢？他为什么不把遗书放在家里而搁在身上呢？还有，爸爸遗书里提到的妈妈的妹妹白秀珠，外公也提到过，那么说我真有这么一个姑姑了，为什么我从来没有听妈妈提起过呢？”
　　远远传来了鸡啼，树林里的小鸟也开始叽叽喳喳叫了起来。这声音以前会让我觉得无比亲切心旷神怡，今天听在耳朵里却有些令人心烦意乱。我知道天快亮了，虽然我现在已经不象刚开始那样害怕阳光了，但是在白天我的行动还是会受到很大影响，瞌睡也很足。再说我得趁妈妈起床前赶回家里去，不然让村里早起的人看见一个黑袋子漂浮在空中前进吓着谁都不好，于是我赶紧将黑袋子抓在手里以最快的速度赶回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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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节头七第六天

　回到自己的房间里沈夕还是保持沉睡状态，看来昨天她确实累坏了。我当然不好意思进杨光的房间，也担心吓到妈妈，就自己爬上妹妹的床也睡下了。可是我躺下还没多久，就听见了怦怦的敲门声，不过听起来是敲杨光的门。虽然有点距离，以我的耳力还是听得清清楚楚。不一会杨光就开了门，妈妈要他赶紧梳洗吃早点。杨光听起来还是困得很，但是他还是很有礼貌的谢了妈妈，刷牙去了。
　　接着我们的房门也被敲响了，可沈夕只是翻了个身拿枕头压在了耳朵上继续呼呼大睡。敲门声并没有停下，妈妈仍然执著地敲着，过了一会杨光也加入了进来，在外面叫沈夕的名字。我知道妈妈最讨厌人赖床了，也跳到沈夕身边拼命地推她，好不容易让她起了床。
　　乡下人虽然没什么钱，但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物质生活还是比较丰富的。早上妈妈准备了香喷喷的稀饭、米豆腐、腌菜水，还有一碟子切成片的腊猪脚。沈夕和杨光虽然看上去都还很困，但是闻到食物的香味顿时精神一振，吃完之后就好像变了两个人，脸上也有笑容了。
　　收拾完碗筷妈妈就告诉沈夕和杨光，这村子周围除了山就是水，除了飞禽就是走兽，也没什么古迹可以看，让他们出去转转回来吃中饭，然后让村子的人送出去，到乡里搭车回沅陵县过夜，然后在那里玩好了。沅陵县有农兴寺、凤凰山，比这山沟里好玩多了。
　　不仅沈夕和杨光，连我都听出来了妈妈这是变相撵人呢。沈夕张嘴想说什么，杨光却扯了扯她的衣服先开了口：“对了阿姨，我们临走的时候小小让我们问问，笑笑打算什么时候回学校啊？对了，我们从昨晚到现在都没有看见笑笑，她不在家吗？”
　　妈妈皱着眉头说：“她们姐妹俩返校那天我不太舒服，笑笑刚好起得早，我就让笑笑到邻村给我请大夫，让小小自己先回学校去，笑笑可以留几天陪我。你们来得不巧，昨天下午笑笑就到沅陵县给我抓药去了，她平时就喜欢野，在家呆不住，这几天让她一个人留在家陪我委屈她了，我让她顺便在沅陵县玩一两天天再回来。估计明天就该到家了。你们回去跟小小说，我一好就会让笑笑回学校，让她不要操心。”
　　听完妈妈的话我又开始头疼了。昨晚到家发现妈妈没事的那一瞬间我幸福地快要爆炸了，不管我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两个亲人妈妈和妹妹都好好地活着，对我来说这就够了，我甚至想劝沈夕和杨光就这样回去好了。我也可以回长沙去找潘金莲使者，问问我有没有办法直接投胎转世，或者干脆跟她去当勾魂使者算了，这样我还可以常常看看妈妈和妹妹。唯一的问题就是，也许妹妹要永远用我的身分活下去了。那又怎么样呢？作为孪生姐妹，很多时候其实我们自己都分不清我们究竟是一个人还是两个人，唯一不同的可能就是我的克制力强些，而妹妹则从来不克制自己。妹妹很多性格上的缺点在我看来都是得不到妈妈的关怀而造成的，如果她以我的身份活下去，妈妈一定会疼她爱她，她也一定渐渐成熟起来。
　　还没等我把这想法跟沈夕和杨光沟通，接着在家里找到的外公记载和在山崖下找到的爸爸的遗书让一切更加扑朔迷离。现在听了妈妈的话，我心里的疑团更多了。也许妈妈并不知道妹妹冒充我的事情，可是妹妹在长沙扮演我的角色，而我已经变成了一个离魂，妈妈身边不可能再有一个人给她去沅陵县抓药，除非她当初生的是三胞胎。可是她为什么要说谎呢？妈妈从小就教导我们做人要诚实，绝对不可以说谎，并且说她生平最痛恨说谎骗她的人，而且她对妹妹虽然不怎么好，可是对我确实挖心掏肺的爱，这点我绝对没有任何怀疑。难道我一直都错了吗？
　　我本来想拉着杨光、沈夕先去山里走走，然后我们先分析个子丑寅卯出来，可是沈夕比较心急，没等我有所行动她的话已经脱口而出：“但是阿姨，现在在学校的那个其实是笑笑不是小小啊！”
　　妈妈的脸色唰地就白了：“你说什么？什么是笑笑不是小小？”
　　虽然我知道这个问题很关键，可是这些天没发生一桩好事，我真的情愿当初没有遇到沈夕和杨光，就让我自己自生自灭好了。也许纸终究包不住火，可是起码我不必经历这一切。我顾不上那么多了，直接飘到沈夕背后扯她和杨光的衣服，希望他们能停止这一切。
　　可是沈夕和杨光的想法跟我是不一样的。妹妹因为天生性子倔，又长期得不到妈妈的欢心，所以性格有些偏激和暴躁，沈夕和杨光以及吴帅本来就不是很喜欢她，他们没有我对妹妹的感情，自然不会遮遮掩掩，沈夕把她刚才说的话又重复了一遍，然后说：“所以阿姨，我们要在这里等帮你抓药的人回来，那个应该是小小才对，不过小小为什么要在你面前冒充笑笑呢？小小自己说过，她是绝对不会欺骗您的。”
　　杨光虽然一直没有出声，听沈夕说到这里也直勾勾地盯着妈妈看。我知道他们两个也都对妈妈产生了怀疑。如果妈妈只是不知道在学校的那个不是白小小而是白笑笑，她可能也是被蒙在鼔里，可是她刚才编出的谎话，一下子就把她暴露在了沈夕和杨光面前。
　　妈妈并没有理会沈夕的话，只是激动地追问为什么沈夕和杨光那么肯定在学校的那个是白笑笑。杨光非常机灵地告诉妈妈关于脚底板朱砂痣的事情，把其他的都省略了。确实，这是最明显也最可靠的一个证据。
　　听完杨光的话妈妈的脸色更加难看了，简直白得发青。沈夕可能觉得没能从妈妈嘴里得到进一步的线索，就又对妈妈重复了一遍要留在这里等抓药的那个小小或者笑笑回来，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妈妈深深叹了一口气定了定神说，如果沈夕和杨光要等就等好了，只是笑笑贪玩，自己又主动说了让她在沅陵县玩一两天再回来，说不定今天回不来，可能明天甚至后天才回来。沈夕说没关系，多久我们都等。如果等不到，我看我们就得报警了。
　　沈夕把报警两个子咬得特别重，似乎想看看妈妈有什么反映。可是妈妈似乎并不害怕，只说她一定会回来的，然后就说要喂鸡你们自己玩去吧，中午要回来吃饭就自己回来，不回来我也不会等你们。她站起身往后院走了两步，突然又回过头来说，这两个小丫头可能是跟我们开玩笑呢，互相冒充看看有没有人能发现。小小既然是笑笑扮的，那我这里的笑笑自然是小小扮的，你们不要多心了，等她回来我们拆穿她们就行了。让她知道给你们带这么大麻烦，她们以后肯定就不会再这么干了。这么无聊，肯定是笑笑的主意，只是不知道小小为什么也要跟着胡闹。说完她头也不回去了后院。
　　杨光跟沈夕说把背包背上我们出去再说吧，于是他们分头回房间拿了背包走出了门。现在正是白天，山里虽然树木蔽日可我还是觉得有气无力，就拉了拉杨光的衣服，飞快地用他递过来的纸笔写了“打开背包让我进去”。杨光马上拉开了背包的拉链，幸好里面除了矿泉水和面包等食物外没什么，看来杨光很聪明地把其他杂物都留在家里了。我迅速用纸笔告诉杨光找个没太阳的阴处再把我放出来，然后缩成一团钻进了背包里。
　　沈夕和杨光虽然心事重重，但是我家乡的景色实在是很秀丽，走了一会他们紧皱的眉头不由自主地舒展开了，尤其是沈夕，时不时还追个蝴蝶采朵野花，最后连杨光也忍不住抓了只小螃蟹放在手里玩。走了好一会山路越来越狭窄，树林也越来越密，我觉得差不多了就走自己拉开背包的拉链溜了出来，一看真巧，这里离我爸爸跌下去的山崖已经不远了。我拉了拉沈夕和杨光，他们接受到了暗示就停了下来，杨光找了块还算光滑的大石头，沈夕掏出两张报纸垫上，两个人一个鬼就坐下了。
　　杨光先把昨天晚上我和他在外公房间发现记载的事情原原本本给沈夕讲了一遍，听得我直打哈欠，沈夕倒是听得很入神，听完还之后悔自己居然睡着了，错过了这个小小的高潮。我不甘示弱地在杨光讲完后把我个人的独家发现也写给他们看，可怜我身上不能带东西，遗书连同那个小黑袋子被我放在了妹妹的枕头下，写完几乎没累我个半死，这个时候还真有点想念柯南了。
　　沈夕毕竟是女孩子，看完了我写的东西第一反应就是两眼梦幻地说：“你妈妈好幸福噢，有个这么爱她的老公！”杨光不愧是理科生，没有那么多风花雪月的浪漫细胞，直接开始做推理分析：“现在看来，你妈妈确实也有一个双胞胎妹妹，叫白秀珠，但是你妈妈没有跟你提过，而且她有点死因不明，包括你爸爸的死也存在疑点，不过这个不是重点，现在的重点是，明天就是小小头七的第七天，按照这个潘，那个，这个勾魂使者的说法，小小必须在头七结束前找到肉身破解法术还魂，否则会变成孤魂野鬼。”
　　杨光可能觉得潘金莲这个名字实在是太多暧昧色彩了，也可能是觉得有些可笑，说不出口只好用勾魂使者来代替。听到这里沈夕连连点头，我沉默不语，不过他们也看不见我，所以杨光直接无视我对着沈夕接着说：“如果小小确实是中了法术被赶了魂，那她身边必定有一个懂法术的人。小小最接近的人就是她妈妈、妹妹、吴帅，其次就是你和我，但是小小被赶魂是发生在她返校前，所以只有她妈妈和妹妹两个人有作案时间，而从现在得到的线索来看，小小的妈妈嫌疑比较大。我估计这个赶魂法术可能是记载在那本《祝尤随笔》中，而这本随笔在白笑笑出世前就被烧掉了，她不可能看得到，而且小小和她妹妹形影不离，不可能白笑笑学会法术而小小一点也不知情。但是作案动机呢，就目前来看只有笑笑有明显的作案动机，很简单就是要除去小小取而代之，可是小小的妈妈应该不存在任何我们已知的动机，除非另有隐情是我们不知道的。”
　　我一瞬间感觉杨光是不是警察爸爸上了身，连作案时间、动机、最大嫌疑等名词都出来了。而沈夕则点头点得我看要晕过去了，两只眼珠简直做心状对着杨光传递“你好棒我好爱你”的肉麻信息。杨光这时对着空气问我有什么意见，我在纸上非常郑重地写下了我的想法：“我只要妈妈、妹妹平安无事，我宁可做孤魂野鬼。”想了一想我又加上了一句话：“无论发生任何事，不要报警。”
　　看完我写的字沈夕和杨光很沉默。最后还是杨光打破了沉默：“不管怎么样，我们先把事情弄清楚，我们答应你，在没弄清楚之前我们不会报警。再说我们报警说什么呢？白小小失踪了？她现在应该正在长沙湖南师大呢。白笑笑失踪了？你妈妈说她正在沅陵县买药呢。告诉警察有人使法术编了个鬼出来？愚人节早就过去很久了。我们先住两天，要是没人从沅陵县回来再说。”
　　杨光现在不管说什么沈夕就只有一个反应就是点头，我看杨光要是说石头味道挺不错的沈夕也会想也不想一口啃上去。不过别说，女追男隔层纱，两个人现在俨然已经是一对小情侣了。我看再说什么也没用，就写了我先休息，然后钻进杨光的背包。另外两个人当然就是放开怀抱尽情欣赏借母溪的阳光空气和美景了，中间还时不时打开背包要水要吃的，我也义不容辞地将水和食物递出去，乍一看杨光的背包就跟宝葫芦似的。
　　中间沈夕曾经突然把我从背包里摇醒兴奋地说你的鬼鼻子不是很灵吗，你能不能闻闻你的肉身是不是就在这附近？我打了个哈欠写给她看，昨天晚上她做梦的时候我已经到处闻过了，木有。同时我进行了一下鬼界知识普及讲座，金莲姐姐说过，赶尸的法术里有一种符可以隔绝尸气，就连专门的勾魂使者也闻不到被赶尸体的尸味从而让被赶尸体的魂在尸体里多留几天，如果赶我魂的人会这种法术，那么我这只未经过正统培训的新鬼肯定是找不到自己的肉身的。
　　等到黄昏时分沈夕和杨光才回去，妈妈已经准备好了晚饭，但是杨光和沈夕都打着哈欠说，阿姨，昨天太累了，我们吃过东西了，先去睡了。妈妈点点头没说什么，直接就把碗筷都收了。沈夕随口说阿姨你吃了吗，妈妈说没胃口，就扔下他们进厨房了。
　　进了房间沈夕又像一滩烂泥似的倒在了我床上。我突然觉得房间有点异常的整洁。难道是妈妈打扫过了？我赶紧到妹妹枕头下一抹，遗书果然不见了！
　　我直接穿过两堵墙冲进了妈妈的房间里，发现妈妈手里正握着爸爸的遗书，象雕塑一样站在窗前，脸上的表情似悲似喜，有悔有恨。我站在她身后，突然有股冲动向扑上去大叫妈妈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可是我最后还是克制住了，低下头准备直接再飘回去。突然妈妈说了句“小小，你放心，妈妈和你都不会有事的。”我惊异地回过头，发现妈妈似乎是在自言自语，因为她说完就上床睡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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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节头七第七天

　第二天一早沈夕和杨光都睡了个懒觉，妈妈并没有像昨天一样早早把他们叫醒，只是给他们准备好了早点就自己忙活开了。等沈夕和杨光睡到自然醒已经十点多钟了，他们赶紧起来梳洗了向妈妈道歉说起晚了，妈妈并没有生气，还给他们热了早点。
　　吃完妈妈说你们还是再出去玩吧。杨光警觉地说阿姨不用了，昨天我们已经晚了差不多一整天，我们在这白吃白住挺不好意思地，这样吧，我们帮您干活，您要下地我们也下地，您要喂鸡我们也喂鸡，今天我们两个就是您的手下，您尽管吩咐。
　　我一听，好小子，你是打算监视我妈还是怎么着。可是妈妈并不介意，说鸡鸭我早上都喂完了，现在倒是该打理下猪圈了，还有菜园子里的菜和几亩庄稼要伺候，你们不怕累就跟着来吧。
　　哈哈，姜还是老的辣啊，这一天下来没什么好说的，只能说杨光和沈夕居然能在二十一世纪重新体验一次上山下乡的知青生活，真是难能可贵的经历啊！中间妈妈还说她要去准备做午饭，把洗猪圈的活儿都交给了沈夕和杨光，别说工作量，就那味儿就能把他们熏死。
　　到了吃晚饭的时候，沈夕几乎连碗都端不起来了，不过两个人劳动之后看什么眼睛都是绿的，连最怕发胖的沈夕都吃了三碗饭，杨光更是不用说了，满满五大碗米饭才让他满足地擦了擦嘴。
　　吃完饭妈妈边收拾碗筷边说今天肯定累坏了吧，厨房给你们烧了热水，赶紧洗个澡睡去吧，明早没准小小就回来了，最迟晚饭前也会回来。你们出来也有两天了，见了小小就跟她一起回去拆穿笑笑就行了。她顿了顿又说，我的身体还是时好时不好，要不我也跟你们一起去长沙好了，顺便做个检查。
　　杨光赶紧说谢谢阿姨，我们刚吃完饭，出去走走消个食就回来，然后洗澡睡觉，您就不用管我们了，我们自便。妈妈说行啊，下乡不比城里方便，厨房烧着水，还有木桶、澡盆，你们自己把澡盆和水体进房间里洗好了，我年纪大，马上就睡了，你们回来把门闩好。杨光答应一声就拉着沈夕走出了门。
　　我想这两个人肯定又把自己当福尔摩斯了，也跟着飘了出去。果然，杨光告诉沈夕我妈妈这么肯定明天我会回来，肯定是有问题的，今天让他们做一天体力活估计是想累他们个半死晚上好有所行动，所以一定不可以睡觉，不如两个人晚上呆在一间房间里，轮流监视妈妈。沈夕当然又是没完没了的点头，看来他们这夫唱妇随是演上了瘾。我又好气又好笑，估计也拦不住这两个人，不如随他们去好了。当然我心里也不是没有疑惑的。妈妈好像一幅胸有成竹的样子我明天一定会回来，她为什么这么有信心呢？还有昨晚妈妈临睡前说的那句话，到底是自言自语还是说给我听的呢？想到这里我不禁觉得自己快要和杨光一样多疑了，妈妈怎么会看得见我呢，如果看得见，她肯定早就说出来了。
　　沈夕和杨光在外面又随便走了一会就回去了，妈妈果然已经回房了，而且从房间门缝看来也没开灯，看样子是睡下了。杨光和沈夕动手随便洗了个澡，就大声地互道晚安把房门怦怦关了两次，然后两个人一起轻声溜进了我的房间。沈夕这一天凡是杨光说的话我都赞成的表现虽然让我觉得肉麻了点，但是作为他们两个的好朋友，看着他们这两天由于一个共同目标而突飞猛进地默契与感情，我还是觉得很欣慰。再说他们做这一切说到底都是为了我，作为朋友真是没话说。
　　杨光很体谅地让沈夕先躺在床上休息，自己搬了个板凳在门口守着。乡下村屋历史悠久，这门板又是山上的原木手工做的，要找个门缝还是挺容易的，杨光一边竖起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一边隔三差五从门缝里往外张望一下。本来我是可以自告奋勇到我妈房间去监视她的，一来她看不见我，二来我来去自如，三来晚上正是我精神亢奋的时候，可是那可是我亲妈，无论她的嫌疑有多大，在我的心里她就是那个生我养我疼我爱我的妈。所以我坐到另外一张床上作壁上观，虽然对杨光有一点抱歉，可是也只好请他多多包涵了，同时暗暗祈祷支撑杨光和沈夕追查下去的动力是人类无穷的好奇心和八卦精神，而不是单纯为了帮我还魂，这样我良心也稍微好过一点。
　　山里人没什么娱乐节目，一般睡得都早，基本到九点半左右就都熄了灯。等到十点钟，白天的疲劳一阵阵向杨光袭来，他的脑袋都撞到门上好几次了。就在我准备劝他放弃的时候，杨光突然站了起来，迅速跑到沈夕床上激动地把她推醒，低声说：“快起来，小小的妈妈出门了！”
　　我听了心里顿时就凉了一半。妈妈这个时候应该是没有任何理由出门的。虽然我希望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个误会，可是天不从鬼愿，我只好跟着杨光和沈夕一起出去进行跟踪。
　　出了门一看还好，虽然山上没有什么路灯，但是今晚不是十五就是十六，加上满天繁星，倒不是伸手不见五指，不过已经看不见妈妈的身影了，只看见隐隐约约上山的路上有一点灯光。杨光小声对沈夕说：“那是小小妈妈的手电筒，我们不能跟得太近，不然可能会被发现，远远跟着那道光走就行了。”沈夕到底是女孩子，这件事如果真跟我的失魂有关，那可就不是一点的邪门，直到这一刻她才真正感觉到害怕，可是退缩已经来不及了，她抓住杨光的手慢慢往前走，身子也有些微微发抖。
　　这一切当然逃不出我的眼睛，我心的歉意更加加重了。我一边往前飘一边暗暗下了决心，无论如何我也要保护好沈夕和杨光，绝对不能让他们有任何损伤。
　　妈妈沿着山路走了一会就拐进了林间的小道，这些小道一般都是山民采草药、山货或者打猎走的，路窄得只容一个人通过。小路两边长满了树木，妈妈的手电筒光没有在山路上时那么显眼了，不过走在这小路上人难免被树枝挂到发出声音，所以倒是不难判断妈妈走的方向，但也因此杨光和沈夕更加不敢靠的太近，怕妈妈发现了他们在跟踪。
　　约摸在小路上走了半小时，前面传来很大的窸蔌声，然后就静悄悄的了，只听见昆虫的叫声和偶尔风吹树叶刷刷的声响，更衬托出周遭死一般地静寂。在这条小路上，尤其是在黑夜里，这种静谧让人直发毛，沈夕不由自主地抖得更厉害了，连杨光的心也咚咚跳得特别用力，一下一下撞击着我的耳膜。我要杨光和沈夕留在原地不动，我到前面去侦查了一下，发现小道正前方是一堵石壁，小道到石壁那里就右拐了，可是小道上空荡荡的，妈妈已经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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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节肉身出现了

　我回来告诉杨光和沈夕妈妈不见了，问他们是不是退回去等妈妈回来。杨光看了沈夕一眼说：“现在可能是我们最接近真相的时候了，小小，你要明白，你这样一味逃避是没有用的，就算我们不说，总有一天会有人发现白小小是白笑笑，别忘了还有柯南也知道这件事，一个大活人没有了，不可能就这样糊弄过去，还是弄清楚比较好。”
　　杨光的话确实很难反驳，我只好继续在纸上写：“可是没看看妈妈是怎么不见的，我们怎么找她呢？”
　　杨光的头脑看来可真不是一般的好使，胆子也不是一般地大，这个时候沈夕估计害怕得连自己姓什么都不记得了，他的思维还是很清楚：“我们找不到，但是你可以，你妈妈一定就在附近，你可以闻出来。”
　　本来成为鬼魂的我对自己的嗅觉听力和念力还是挺引以为豪的，可是这下可栽在了杨光手上。我其实早就闻出来了，妈妈的味道就在那石壁上，那石壁上应该有个出口或入口，妈妈一定是进到石壁里面去了。我们走到石壁跟前，我用鼻子不到三秒钟就找到了，几棵灌木之后有到细细的石缝，刚好可以容纳一个苗条的人走过，估计杨光还得侧着身才能通过，妈妈就是从这里走进去了。
　　我把这一发现告诉了杨光和沈夕，于是他们也打算往里走，我急忙拉下根树枝挡住了他们，用纸笔告诉他们我觉得还是我进去，他们在外面等待得好。这石壁后是个怎样的情形我们都不知道，我嗅觉听力虽好却不是透视眼，万一里面是片空地一览无余，杨光沈夕一走进去就会被妈妈发现，那时比较尴尬，开始我先进去看看情况比较好。杨光略微一犹豫就点了点头，但是又加了一句“不管发生什么，记着我刚才说的话，弄清事情的真相才能更好地找到解决办法。”我在纸上写了OK就飘进了石缝。
　　我的估计没有错，石缝后面果然是片小小的空地，奇妙的是这块空地似乎周围都被大石围了起来，像个漏斗形的山谷，我现在就在这漏斗的底部。我一进来就看见了妈妈，她正把一些地上的树枝挪开，树枝下是块平整的石板，石板上好像有个人形。我向前飘了一点好看得更清楚，月光照耀下石板泛着微光，而上面躺着的分明就是我！
　　这时妈妈已经把我身上盖着的树枝都清理干净了，然后从地上的一个布包里拿出了一根细细的桃木钎，向躺在石床上的我戳去……
　　“住手！”突如其来的大叫，不禁把妈妈吓了一跳，我也跟着倒吸了一口凉气。随着这声大叫，一个人跳了出来并扑到了我的肉身面前拦住了妈妈，还伸出一只手想抢下妈妈手上的木钎。
　　“吴帅！”我认出了这个半路杀出的程咬金，惊叫了一声，但是显然他还是看不见我。
　　“吴帅！”另外这一声惊讶的叫声是来自杨光的，他可能是在外面听到了吴帅的叫声，和沈夕一起飞快地从石缝外钻了进来，上前帮助吴帅拉住了我妈妈的手。我激动地大叫“住手、住手，”可是面前的人没有一个听得见我，倒是我妈妈眼里流出了泪水，瘫倒在地上，任凭吴帅抢去了木钎，颤抖地叫了声：“小小！”
　　我愣了一下，难道妈妈看得见我？可是我们在一起已经两天了，她并没有表现出看见我的意思啊！但是妈妈坐在地上，眼泪像雨水一样滑下面颊，而且双手朝着我的方向伸出。妈妈的怀抱是对儿女最亲切的召唤，我忍不住马上扑了过去，抱住了妈妈，妈妈马上伸出手抱住了我，只可惜我没有形体，她抱了个空。
　　“对不起，小小，妈妈不是要害你的。我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是打算赶出笑笑的魂的，怎么会变成了你了呢？”
　　所有的人包括我在内全部都大吃了一惊。原来在我身上施法术让我魂魄离体的就是妈妈！我想杨光和沈夕肯定跟我一样很快就想到了妈妈一定是从《祝尤随笔》里学到的赶魂术，但是妈妈为什么要赶出笑笑的魂呢？而且，为什么最后被赶魂的是我呢？看来后面这个问题连妈妈也弄不明白。
　　妈妈仍旧坐在地上保持着抱住我的姿势在哭泣，她告诉我她只是要用桃木钎把我耳、鼻、口中塞住的朱砂挑去，而后撕下我身上的符纸来施法让我的魂魄归位而已。我抱住妈妈让她冷静下来，然后问妈妈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吴帅、杨光和沈夕都睁大两眼看着妈妈，应该到了了解真相的时候了。妈妈还是抱着我坐在地上，开始断断续续地向我解释。也许她也受惊过度，她居然是从她和她孪生妹妹白秀珠是怎么学会赶魂开始讲起的。
　　原来妈妈确实有个孪生妹妹白秀珠，这是妈妈第一次跟我提起我这位姑姑。在她们姐妹十二岁那年，白秀珠在陪着姐姐打扫父亲房间时发现了那本《祝尤随笔》，其实这本书白秀玉早就发现了，毕竟每天都要翻动父亲的枕头。可是白秀珠是第一次注意到这东西，觉得好奇就拿起来看看。白秀珠聪明伶俐友花样百出，不知道为什么看这本书是看得津津有味，非要拉着姐姐白秀玉做实验不可。白秀玉虽然处事稳重，但可能不是天性使然，而是因为一对姐妹幼时丧母，父亲又只是个五大三粗的汉子，白秀玉只好小小年纪就担起了母亲的责任，自然不能像白秀珠那样由着性子来。可是孪生姐妹本来心意相通，白秀玉其实跟白秀珠的好奇心是一般强烈，不过平时控制得法而已。拗不过妹妹再三要求，姐妹两个居然一有空就开始钻研赶尸术。
　　这《祝尤随笔》除了记载了赶尸的一切要领法门外，另外还记载了如何开天眼的方法。开天眼其实起源于佛家说法，如果非要用科学原理解释，就是人位于鼻根上印堂的位置，从印堂进去两寸，有一个象松果一样的东西，现代医学称之为松果体，也就是佛家所说的天目。有人研究认为，松果体内有退化了的视网膜，具有呈像能力。天眼功练成后，两眉中间的天目激活开通了，闭上眼睛，额前就能出现屏幕状的东西呈像。天目开通后，看见鬼魂等阴性的东西便是很容易的事了，四岁以前的小孩初离母体不久，天眼还未完全退化，很容易看到一些成人看不到的阴性的东西。随着年龄的增长，成人后天目的松果体便完全退化闭合，便很难再看到阴性的东西了，若要再开，亦须苦练气功，或具备天眼功能的高功师父直接点化。
　　按照《祝尤随笔》里白大壮的记载，开天眼本来是佛教和道教一门极高深的学问，一般人除非机缘巧合勤修苦练是达不到开天眼的地步的，而赶尸匠出于赶尸的技术要求，是需要类似于天眼的功能的。赶尸术最让人惊异的地方就是尸体为什么会自己走，其实赶尸书最重要的技术就是还魂。赶尸匠会通过种种法术想办法把尸体的魂魄尽可能多的招来然后锁在尸体内，待尸体入土为安后再把魂魄放出来投胎转世。如果赶尸匠能够开天眼，就可以看见鬼魂，从而判断出尸体还魂到什么地步，这对于作法是有很大用处的。佛教道教中的开天眼，除了可以让人看见一般人看不见的东西外，据说还可以有通晓过去预知未来的作用，这对于赶尸匠来说太高深了，所以他们把开天眼简化为了开鬼眼，只需要看得见鬼魂就可以了，修习的方法也速成了，赶尸匠要斋戒三个月并每晚在没有亮光和噪音的密室里打坐，三个月后用几味湘西特有的草药和活乌鸦的眼睛熬成一碗药汤，再用公鸡血画上一道“鬼眼符”，烧成灰掺在药汤里做成符水，喝下去就可以开鬼眼了。要说白大壮这个钻研精神也确实值得敬佩，他不仅将方法记录下来，连各种草药的形状和鬼眼符的sample都仔仔细细画在了自己的随笔中。这白秀玉、白秀珠姐妹俩也不愧是白大壮的孙女，在拿到这本随笔一年后，居然就开了鬼眼。成功做到这一步，两姐妹尤其是白秀珠对下面的步骤就更有兴趣了。
　　理论都是需要实践论证的，可任凭姐妹俩翻来覆去把这本《祝尤随笔》读了个滚瓜乱熟，怎么也不可能找得到死尸可以做验证。最后还是白秀珠想出个歪点子，山里是有猴子的，这猴子虽然毛多了点还有尾巴，其余倒是跟人挺接近的，不如想办法抓只猴子来做实验。白秀玉听了极力反对，虽然乡里的山民没事也会进山打打猎换点日用品或改善生活，但是打的都是野鸡野兔，猴子在山民看来是通灵性的，不会有人打。何况小猴儿跟小孩子却是差不了多少，白秀玉说什么也不忍心杀死猴子来做实验。白秀珠虽然胆大妄为，要她杀生确实也下不了手，于是退而求其次，她打算就在一只活猴子身上做实验过过瘾。
　　且不说两姐妹如何费尽心机才抓到一只小猴子，这次实验的结果让白秀玉后悔了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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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节肉身又没了

　白秀玉白秀珠两姐妹哀求父亲抓到小猴子当宠物后，就开始紧锣密鼓地准备试验赶尸术第一招聚魂。根据《祝尤随笔》记载，施术者先给尸体穿上黑布袍子，腰间用腰带扎紧，施术者自己则是要穿一件红衣，所以施术者又有个别名叫红衣老司，老司是苗族人对类似族内祭司的人的尊称。红衣老司这时先要将辰砂（最好的朱砂）置于尸体的脑门心、背膛心、胸膛心窝、左右手板心、脚掌心等七处，每处以一道神符压住，再用五色布条绑紧。相传，此七处是七窍出入之所，以辰砂神符封住是为了留住死者的七魄。之后，还要将一些朱砂塞入尸体的耳、鼻、口中，再以神符堵紧。相传，耳、鼻、口乃三魂出入之所，这样做可将其留在尸体体内。最后，还要在死者额头上点上朱砂并贴上神符，诸事办妥，红衣老司念毕咒语，大喝一声“起！”死尸便会应声站起……
　　姐妹俩按照《祝尤随笔》上的记载准备好黑色袍子、红色外衣和五色布条拧成的绳子，这个并不是什么难事，山里人那个时候用的都是自家织染的土布，针线活本来也都是女性负责，白小壮平时都在地里忙活，也不会管这些闲事。画符用的黄纸稍微难找一些，但是山里人虽少每年还是会死几个人，姐妹俩从拿到《祝尤随笔》后就比较上心，凡有死人处都会去看热闹，写挽联或者烧纸钱如果看见有黄纸一定偷偷收集一点。最后拿到的是赶尸匠最重要的工具，就是朱砂。
　　说到朱砂，没想到我爸爸居然提前粉墨登场了。我爸爸比妈妈大两岁，农闲的时候跟着走方郎中走村串乡地看病，十五、六岁的男孩子跟秀玉、秀珠这对姐妹花感情很不错。朱砂本来就是中药，郎中要搞到也不是件难事。秀玉、秀珠跟彭建宇说朱砂红红的好看想拿来染色，彭建宇当然一点疑心都没有，拿点朱砂讨好自己喜欢的女孩子，那是再正常不过了。
　　万事俱备之后秀玉秀珠就带着自己养的小猴子来到了山上一个石头围成的小山谷中。这个地方是她们上山闲逛时发现的，通过石壁上的一道石缝进入，里面是个微型山谷，地上还有一块平滑的大青石板，非常隐蔽，是她们进行试验的最好场所。发现这个山谷纯属巧合，这一切让年轻的两姐妹觉得如有神助，对这次试验充满了信心。
　　于是姐妹俩找了个时间带着小猴子进了山，为了保证小猴子可以配合，事先给他喝了一点迷魂汤。这迷魂汤也是出于白大壮的记载，是用山里一种叫做迷魂草的草药熬成的，色彩红亮鲜艳，味道香甜，还略略带点酒味，跟饮料似的非常好喝，但是无论人畜要是喝多了，马上就跟死了似的一点知觉都没有了。要是剂量比较小，略等个两三天还可以自己醒过来，要是喝多了就没办法了，非得找一个密封空间，用一种叫石乳的草药焚烧熏蒸才可以醒得过来。但是据白大壮说迷魂草这个东西湘西山区是生长的，但是石乳这个东西虽然故老相传有这么个玩意，长得跟兔子粪似的一颗一颗黑黑臭臭，但是白大壮是没有见过，他师傅也从来没有找到过。所以白大壮在记载里强调如果万不得已要是用这个迷魂汤，剂量保证每次不超过五滴。
　　姐妹俩看小猴子不到一米高，就只给他喂了两滴。这小猴子可能觉得味道也挺好，还抓着白秀珠的袖子想多喝点，不过才挠了两下两眼一翻就睡过去了。姐妹俩一看机不可失，赶紧把衣服都换好，白秀玉在旁摇招魂铃护法，白秀珠就按照书上的记载可是点朱砂和贴符，这符也是实现就在家中用朱砂画好了的。本来姐妹俩是出于好奇才这么做，刚开始还觉得不过是好玩，可是衣服一换正式进入仪式，两个人都觉得有股阴气慢慢笼罩了周围，想笑都笑不出来了。
　　等白秀珠把一切做好之后，大喝一声“临兵斗者皆阵列于前，起！”随着这个起字音落，按照书里的记载被施法的尸体应该直挺挺跳起来，可是白秀玉和白秀珠四只眼睛看得清清楚楚，一只小猴子从小猴子的身上坐了起来！
　　这话听起来有些混乱，可是这就是当时两姐妹看到的情形。坐起来的小猴子看上去有些痴痴呆呆，迅速地就往外蹿，动作比平日里似乎还要敏捷。白秀珠急忙伸出手要抓，可是这一抓之下竟然抓了空，而这抓了空不是没抓到小猴子，而是她的手从小猴子的身体中间穿了过去！这一下两姐妹也是看得真切，不禁都大吃了一惊，一齐呆住了，小猴子三两下就跑得没了影。姐妹俩再望向石板，另一只小猴子却还是好好地躺在石板上，看上去还是一副睡大觉的样子。
　　姐妹俩百思不得其解，只好坐在那里等小猴子醒来。可是不知道是不是小猴子太小，即使两滴对他来说力量也太强了，姐妹俩等到天快黑也没有等到他醒来，白秀玉急得都快哭了。虽然当初抓这知猴子就是为了做试验，可是养了一段时间毕竟有感情了，小猴子又是聪明伶俐特别好玩，如果就这样没了，确实挺伤心的。没办法，姐妹两个只好闷闷不乐的回家，临走前用一些树枝将小猴子盖了起来，约好明天再继续来等。
　　由于这一耽搁，姐妹俩个回去的时间就比往常晚了许多，走在路上白秀玉才想起糟糕，为这件事情把做晚饭都忘记了，父亲这个时候还不知道怎么个生气法呢！果然，两姐妹一踏进家门，白小壮就从板凳上跳了起来大声喝问两个人跑到哪里去了。白小壮从田里准时回家发现两个女儿都不在，饭桌上也不想往常那样已经准备好了饭菜，第一反应是有点生气，想这秀玉也跟秀珠一样玩疯了；可是过了一会不见两姐妹回来，他可就担上了心，怕是两姐妹出去玩出了什么事，倒是不担心野兽什么的，山里也没有野猪老虎之类的猛兽，但是如果一不小心失足掉下山或者落水就很难说了，急得他在堂屋里团团转，正准备出门叫几个乡亲帮忙寻找时，两姐妹就进了屋，白小壮气急之下当然先是责问了。
　　等白小壮连珠炮似的叫嚷了几乎半个钟头，才发现姐妹俩一脸惊恐地望着自己，看上去简直有点吓呆了。白小壮这时候愧疚之情又油然而生，两姐妹打小没了娘，白秀玉从六岁起就开始烧火做饭带妹妹，自己平日里除了做点粗活，洗洗刷刷缝缝补补都是白秀玉负责，说起来简直是这个小姑娘在照顾自己这个成年人，现在不过晚回来一点没做晚饭，自己就暴怒成这个样子，这两姐妹还真是命苦，想到这白小壮赶紧又检查两姐妹有没有什么事，就看她们俩个似乎是被吓傻了，完全躲着白小壮走，白秀玉说要做饭直接就带妹妹往厨房跑，还让白小壮先回房间休息一下千万别进厨房。
　　进了厨房惊魂未定的两姐妹相互抱在了一起哆嗦，因为她们一进门就看见她们在山里用树枝盖起来的小猴子就蹲在白小壮头顶上，一脸严肃跟个菩萨似的，而白小壮却好像一点知觉都没有，光顾着教训她们了。双胞胎毕竟是双胞胎，心意相通，不用言语她们就能感受到，两个人都看见了这一幕，两个人都是一样惊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等两个人镇定下来白秀玉说先做饭吧，然后再出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说完她匆匆热了热中午的剩饭又炒了个鸡蛋，跟妹妹一起端上了桌。一出厨房她们就看见白小壮头顶上倒是没有东西了，而小猴子端端正正坐在桌子一边好像在跟白小壮一起等开饭！这小猴子被她们养熟后她们每天吃饭也都是把小猴子拴在那个位置的，时不时喂他点馒头什么的，而白小壮也觉得挺好玩，会跟着两姐妹一起逗小猴，这个时候一家三口可说是其乐融融。
　　姐妹俩惊疑不定地开了饭，白小壮早就饿得受不了了，一马当先吃得那叫一个香。姐妹俩早就没有什么胃口了，看着小猴子不知道是不是该跟平时一样喂点东西，这个时候白小壮满嘴包着饭对着白秀玉说，对了，玉儿，你们那个小猴子怎么不见了？跑啦？
　　白秀玉吓得险些没把碗甩了。这小猴子真真切切就蹲在那里，父亲怎么问出这句话？她期期艾艾不知怎么回答的时候白小壮又说了，跑了就跑了吧，改天我再上山给你抓一个。白秀珠趁白小壮埋头扒饭的空档飞快地往小猴子那里一抓，果不其然又抓了空：看来这是那个跑掉的小猴子，而不是留在山上的小猴子！
　　姐妹俩一宿没睡，研究了半天，估摸出了一套她们自己的解释：看来施完法后坐起来跑掉又出现在白小壮头顶的小猴子是躺在石板上小猴子的魂。姐妹俩开了鬼眼所以看得见，而白小壮则看不见。原来用来给尸体招魂的法术用在活物身上就成了赶魂而不是招魂！
　　这一发现让白秀玉惊讶不已却让白秀珠兴奋不已，确实，这是超越了白大壮《祝尤随笔》的惊世之举，两个小丫头居然能超越前辈发明创造，恐怕白家祖坟里埋得赶尸前辈们都起起立致敬。虽然这其实是无心插柳柳成荫，也格外叫人激动。
　　第二天一大早，白小壮刚下地姐妹俩就上了山，按照她们昨天商量的办法将小猴子肉身上的朱砂都用桃木钎除去，符纸也揭下来烧掉，果然不出她们所料，不一会另外一只小猴子就飘飘荡荡地过来了，重叠在小猴子的肉身上，小猴子一下子又跳了起来，活蹦乱跳一点毛病也没有。
　　这次试验虽然出了这么一点小岔子，可是到这里可以说是圆满成功。本来白秀玉想劝妹妹就此打住，可是白秀珠好奇心过于大了一点，非要姐姐在自己身上也试一试，好亲身体验生魂离体的感觉。白秀玉说什么都不答应，一个小猴子出了问题已经让自己懊恼地要死，如果妹妹出什么事，白秀玉肯定也不想活了。可是白秀珠一门心思被迷住了，觉得一定不会有事，非要让白秀玉在自己身上施法。白秀玉拗不过妹妹只好同意在人身上再试验一次，不过白秀玉也提了个条件，就是让白秀珠在自己身上施法，自己先身先士卒当一回小白鼠，如果有什么意外发生，白秀珠必须保证将那本《祝尤随笔》放回到父亲枕头下面，从此不再碰有关赶尸术的一切。
　　白秀珠这个时候的求知欲已经凌驾了一切，不管姐姐提什么条件她都答应。谢天谢地这次试验的结果非常成功，白秀玉的生魂成功脱体而出。由于那天是个阴天，太阳并不是很大，加上山里树木蔽日，白秀玉还是有点精神的，但是她似乎丧失了一部分记忆，完全不记得刚才施法以及之前的事情，只是认得白秀珠是自己的妹妹。当然她也存在视力不好，嗅觉和听力却大增的情况，而且走路不怕任何障碍物，似乎上天入地都成为了可能。
　　等白秀玉回魂后白秀珠迫不及待地又提出了让姐姐在她身上施术的要求。白秀玉亲身体验觉得这样确实好像行得通，于是就在妹妹身上也试验了一回。
　　不用说试验的结果也完全成功，这下子白秀珠可高兴坏了。作为生魂存在确实有很大的自由性，可以去做很多肉身做不到的事情，也可以去很多肉身去不到的地方，关键是也可以还魂。白秀珠倒是没有想过要通过这个去干些偷鸡摸狗的事情，到底驱动白秀珠总是渴望离魂的因素是什么，白秀玉也是多年之后才明白的。
　　总而言之，妈妈就是这样学会来赶魂和还魂之术，虽然多年没用，但是这玩意一旦学会估计谁也舍不得忘掉，就跟特异动能似的。可是妈妈抱着我边哭边说，我本来是要赶笑笑的魂，谁知道赶掉的却是你的魂！我那天听说了这件事，我的心都快碎了，今天我就是专门上山来给你还魂的，头七最后一天，再不还魂就来不及了！
　　还没等我们来得及说什么，突然耳边传来通通的身音，听起来像是舂米。我回过头，所有人都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一个长得跟我一模一样的人手里举了块尖尖的大石头正一下一下砸在我肉身的头上，没几下我的脑袋就瘪了，像个残破的洋娃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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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节我才是她投胎转世

　妈妈第一个反应过来，从她嘴里发出一声凄厉的叫声，此情此景格外的恐怖，沈夕吓得腿都软了，倒在了杨光怀里，而吴帅则愤怒地跳上前去，啪的一记耳光打在我我的妹妹白笑笑脸上。没错，一个长得跟我一摸一样的人，除了笑笑，还会有谁？
　　我看着妹妹悲哀地说不出话来。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而妹妹居然象是看得见我，恶狠狠直勾勾地瞪着我，嘴里反反复复念叨着：“砸死你！砸死你！”
　　妈妈突然从地上跃了起来，向笑笑扑了过去，一边发疯一样地撕扯着笑笑的头发一边大叫：“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会是你？我明明是把你带到这里赶魂的！”
　　“你活该！我就知道你那天不对劲，我们从小到大没过过生日，你突然说要给我们过二十岁生日，还给我们作米酒打鸡蛋，颜色红红的还说放了红糖！我知道肯定有问题，姐姐吃了，我没吃！而且我那天和姐姐换了床睡！你抱姐姐出去的时候我就跟在你后面，哈哈，你害我，谁知道害了你自己的心头肉！活该！活该！”
　　妈妈更加愤怒了，嘴里还是不停地大叫为什么，拳头象雨点一样落在妹妹身上。妹妹的眼睛就像要喷出火来，她也开始跟妈妈对着扭打：“为什么？我倒要问你为什么？为什么我和姐姐都是你生的，你却只疼她不疼我？为什么好的东西都是她的没有我的份？为什么我爱吴帅吴帅却是白小小的男朋友？为什么你要赶我的魂要我的命？难道我不是你亲生的吗？”
　　“因为你是白秀珠投胎转世，你就是来跟我作对的！我不弄死你，你就要弄死我！”妈妈咬牙切齿的说出这句话，脸上的表情绝望中参杂着仇恨。
　　吴帅、杨光和沈夕已经呆呆看了半天戏了，也许发生的一切太离奇，他们甚至都没有想过要把妹妹和妈妈拉开。直到这个时候，杨光突然虚弱地说了一句：“阿姨，这是封建迷信……”
　　“封建迷信？你开了鬼眼吗？你能赶魂吗？你懂赶尸吗？跟我说封建迷信，哼！”妈妈不屑一顾地看了杨光一眼，然后又看向妹妹：“我知道你是白秀珠投胎转世，你就跟她一个德行！”
　　妹妹又愤怒地瞪了我一眼，对着妈妈大喊：“是，什么都是我的错！白小小什么都是对的，白笑笑怎么做都是错的！我和她长得一模一样，都是从你肚子里出来的，你凭什么说我是那个什么白秀珠投胎转世？白秀珠是谁？”
　　妈妈朝我的方向迈了一步，把我挡在了身后，和妹妹两个互相怒目而视：“白秀珠是谁？你真是喝了孟婆汤在这里跟我装糊涂呢！白秀珠就是我的好妹妹啊，就是你的前世啊！枉我对你那么好，从小照顾你，你眼睛瞎了说实话也怪不得我，还是一心伺候你，可是你呢，白眼狼，忘恩负义的东西，竟然跟我抢丈夫！你，你害得我夫妻反目，你害死了我的丈夫，我杀了你是你自找的，你居然还投胎在我的女儿身上，想让我一生一世不得安宁，你真狠毒！”
　　“你住口！你凭什么说我是她投胎转世，凭什么？”妹妹红了眼地对着妈妈大叫，而我耳朵里却回想着妈妈的另一句话：我杀了你是你自找的…..妈妈是杀死自己妹妹的杀人凶手！
　　“凭什么？我生下小小后不顾身体虚弱地去找你，你却和我的丈夫拉拉扯扯说什么私奔的话。我杀了你回到家，就把你又给生出来了，那天是七月十四，你有这个力气不见勾魂使者就直接投胎！白秀珠的左脚底板有颗朱砂痣，你脚底板也有颗朱砂痣，白秀珠生前瞎了眼，你一生下来眼睛就看不清楚东西，你说，你不是白秀珠投胎是什么？”
　　“你疯了，你是个疯子！”
　　“我是疯了，我现在就要杀了你！”妈妈说这又朝妹妹冲了过去，掐住了她的脖子。妹妹也不甘示弱，反手也掐住了妈妈的脖子。
　　我哭着扑向了妈妈，想把她们分开，可是我浑身的力气好像都消失了。这一切发生得太突然，我唯一的两个亲人在我面前自相残杀，我妈妈刚刚亲口承认自己杀了亲生妹妹，而我的肉身又刚刚死在了自己的亲生妹妹手下，我根本无法集中自己的念力。幸好杨光、沈夕和吴帅只是惊呆了，并没有昏过去，这个时候都跑过来七手八脚地把妈妈和妹妹拉开了。
　　妹妹在杨光和沈夕的压制下仍旧在大叫：“不公平！你一直都对我不公平！你凭什么说我是白秀珠投胎？借口，都是借口，你从小就喜欢姐姐，不喜欢我，什么好的都给她，人人说我孤僻，说我暴躁，没有人喜欢我，都是你，都是你！我不是白秀珠投胎，不是！”
　　吴帅看着妹妹的眼光里满是厌恶，似乎连碰她一下都不愿意，所以他一个人正拉着妈妈。妈妈听了妹妹的话冷笑道：“你不是吗？那我们就来试试！我这里有道催魂符，贴在你额头你就可以有十分钟恢复你前世的记忆，我贴在你头上你就逃不掉了！”说完妈妈挣脱了吴帅的手，从怀里掏出一张符纸就朝妹妹冲过去，吴帅急忙拉住妈妈，两个人开始纠缠起来。而妹妹双手被杨光和沈夕牢牢拉住，怎么挣扎也没有用，她惊恐地大叫：“不要，不要，这个是赶魂的，你赶了姐姐的魂，你又要来对付我了，我不要，我不要！”这时发了狂的妈妈变得力大惊人，把吴帅甩到一边拿着符朝妹妹冲了过去。
　　妹妹由于过度害怕而变了形的脸触目惊心，而她惊恐地尖叫也让我心痛不已，妹妹太可怜了。即使她真的是白秀珠投胎，她已经在妈妈的偏爱中度过了她的童年和少年，养成了她内向偏执自卑而又过度自尊的性格，这不是她的错，我不能再看她受苦了！我冲了上去挡在了妹妹面前，而妈妈的符正好贴在了我的额头上！
　　一瞬间我突然觉得周围都安静了。没有妈妈的咒骂也没有妹妹的尖叫，一切都是那么空宁，那么祥和。然后我就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不记得了。
　　后来沈夕告诉我，当符纸一下子定住的时候，他们突然看见我一点一点显现在他们的视线里，沈夕都快要支撑不住了，而当我完全现形后，我看着妈妈无比温柔无比乖巧地叫了声“姐姐，我好想你”的时候，沈夕一翻白眼，彻底晕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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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节前世今生

　沈夕的晕倒导致后来的场面只有吴帅和杨光两个幸存的目击者。等到事情一了解，柯南就第一时间督促杨光和吴帅把事情经过原原本本讲给他听，我当然也靠在吴帅怀里参与了旁听。
　　据吴帅说当他看见我出现的时候先是吃惊，接着就激动得眼泪哗哗的，就想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抱住我，可是当我看着妈妈叫姐姐的时候，他也一下子懵了。吴帅不像杨光和沈夕这两天已经接受了太多灵异教育，他当时第一个反应就是自己可能出现了幻觉和幻听。从长沙跟踪白笑笑来到这里，他一路上已经做了无数正常或不正常、变态或不变态的猜测，可是他猜到了开头猜不着结局，压根没想到自己会来到鬼片拍摄现场。
　　那天杨光和沈夕带着警察爸爸来过学校后，吴帅就发现自己的女朋友有些不对劲了，心不在焉又十分不耐烦，最后告诉吴帅自己身体不舒服，这两天不要来找他了。吴帅本来就在怀疑这个白小小有问题，听了这些疑虑更加加深了。第二天一早吴帅还是跑到女生寝室楼下打算跟白小小再好好谈谈，却远远就见到白小小一身休闲打扮背着个包往外走，倒像是没看见他似的。吴帅也多了个心眼，没打招呼就跟着白小小王往门外走。一路上不停有人跟白小小打招呼，可是白小小好像突然罹患青光眼或者白内障，对所有人都视而不见。出了校门白小小就打了个的，吴帅立马也坐上车在后面追踪，对司机师傅说是跟女朋友吵架了追上去道歉，司机师傅特别理解地紧跟不舍，最后在长沙火车站下了车。而吴帅赫然发现下了车的白小小鼻梁上多了一副眼镜！
　　吴帅马上想起了自己和杨光关于白小小不对劲的讨论。全师大几乎都知道中文系一对双胞胎姐妹的区别就是姐姐不戴眼镜妹妹戴眼镜，所以吴帅这个时候也基本肯定自己跟踪的是白笑笑。吴帅想起自己跟这个白笑笑谈了两天恋爱简直想出家，愤怒之余本来想立即上前喝问白笑笑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是吴帅到底也是个聪明人，转念一想一男一女在火车站，这件事又透着稀奇不是那么令人取信，干脆跟踪到底看看白笑笑搞什么鬼。
　　接下来的跟踪让吴帅吃尽了苦头，他早上本来是准备找白小小探个口气，除了钱包手机也没带什么，幸好钱包里还有点现金和取款卡。白笑笑坐中午十一点十分的火车去了怀化，到怀化住了一晚后第二天又坐车去了沅陵县，再转农用车去了借母溪村。到了沅陵县吴帅基本已经猜出白笑笑是要回家，这个时候自己也不可能再跟踪下去了，有了目的地就好办，吴帅租了辆车去了洪水坪，然后徒步到了借母溪村。虽然跟丢了白笑笑，但是事实证明吴帅运气那不是一般的好。他找了个农家住宿，房东非常热情地告诉他借母溪吸引不少大学生来徒步旅游，白家白小小就有两个同学昨天晚上到了，今天早上还进山玩去呢。吴帅一直估不准这两个人是谁，就起了个大早到山路边埋伏。事实那天杨光和沈夕帮我妈干了一天农活根本没上山，可是吴帅却等到了自己跟丢了的白笑笑！
　　不过吴帅看到白笑笑的时候，她是从山上下来的，而不是上山的。吴帅跟踪白笑笑的时候觉得，白笑笑似乎也是在跟踪似的，偷偷摸摸怕被人看见。后来白笑笑在一家农宅外埋伏了半天，吴帅直觉那农宅应该就是白笑笑的家，到了自己家门口却不进门，还在外面埋伏半天，这实在太奇怪了。吴帅的劲头也上来了，心想我就偏要看看你沙锅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于是也在大太阳下埋伏下来。到了快中午的时候，农宅里出来个瘦瘦的老太太，近看老太太脸倒还是清秀耐看的，就是头发全白了。这老太太腿脚麻利地往山上走，白笑笑就在后面悄悄跟着，后面还跟着个吴帅。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情景，没想到还真会发生。
　　到了山上老太太左拐右拐就到了石壁跟前，据吴帅说他并没看见我妈妈走进那石壁的石缝，当时他只看见白笑笑趴在石壁上，旁边是一道石缝，他只好退回去找了块大石头后面趴下。不一会就看白笑笑受惊似的从石缝边跳开了，趴在了石缝边的灌木丛里。接着他就看见我妈妈从石缝里走了出来，脸上似乎带着满意的笑容，匆匆离开了。等她一走远，白笑笑也跟着从灌木丛里出来跟着妈妈走了。吴帅犹豫了一下没有跟上，估计他的好运气又开始发挥作用（虽然时候他认为他是天纵英明），他想了一想从那个石缝中钻了进去，来到了小山谷。他看见了地上的一堆树枝，正想上前看看，突然听到石缝那边又有动静，他急忙四下打量，在另外一个石壁上又发现一道石缝，不过窄小的多。这个时候吴帅也来不及多想，使劲挤了进去。等他刚刚藏好就看见石缝里钻进来一个人，正是白笑笑。吴帅当时挺希望白笑笑掀开树枝好让他也看看下面有什么，可是白笑笑只是在树枝边上坐下了，过一会还从一丛灌木拿出了自己的背包，取出水和面包吃喝起来。这一下吴帅明白了，感情白笑笑不是第一次来这个地方，看情形她昨天就是在这里过的夜。看样子白笑笑是有备而来，吃的喝的都准备充足了，完了居然开始倒头睡觉，可怜吴帅又渴又饿，耗到晚上还遭遇了见鬼！
　　当我叫了声姐姐后，沈夕晕了过去，杨光抱住她坐了下来开始掐人中，吴帅朝我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妹妹和妈妈这时都没有了外力的束缚，但是也都惊呆了，没有什么动作。我温柔地拉住了妈妈的手说：“姐姐，我是秀珠啊，你不认识我了？”
　　听了这句话，妹妹又疯狂了，但是这次她只是疯狂的大笑，边笑边说：“听见了吗，她才是白秀珠，我不是，你最疼的女儿才是你的仇人！”
　　妈妈脸上的泪痕还没干，又有两行眼泪流了下来。我轻轻地擦去了她脸上的泪说：“姐姐，你恨我吧？我知道，我太可恨了。姐姐，都是我的错！”
　　妈妈抱着我号啕大哭了起来：“秀珠，对不起，是我的错，是我把你从石崖上推下去的！”
　　“我知道，姐姐。那不是你的错。是我，我眼睛瞎了是意外，赶魂本来就是我的主意，是我非要变成生魂去看姐夫，我肉身的眼睛才会被乌鸦啄走了，我不该怪到你头上，我更加不该觉得姐夫应该是我的。姐姐，我死之前姐夫都告诉我了，他一直喜欢的都是你，只把我当成小妹妹，即使我眼睛没有瞎，他娶的还是你。我不该把气撒到你头上，不该对你百般刁难，更不该要姐夫带我离开你，尤其是你都有了姐夫的孩子。我知道我错了。我不恨你，真的！我从小就崇拜你，敬爱你，我谢谢你，是你让我解脱了。我告诉自己，如果投胎转世，我一定要做个跟你一样的人。姐姐，我舍不得跟你分开，所以我变成鬼也回去找你，正好碰见你生产，我就用这个办法继续留在你身边。姐姐，你也不要恨我了！”
　　“不恨，不恨，我谁都不恨了！我只恨我自己！我，是我亲手杀了自己的妹妹，又亲手杀了建宇……”
　　咕咚一声，刚刚被杨光救醒的沈夕听到这句话再次倒地，估计是被吓的，因为这次她两眼圆睁并没有闭上。吴帅并不知道建宇是谁，不过他发现了我的身形又在一点点消失，立即扑上来抱住了我。可是没有用，10分钟这种情形下过得飞快，很快吴帅的怀里什么都没有了，只有一张符纸飘落到地上。

顶端 Posted: 2008-06-19 22:47 | 18 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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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节真相大白

　我突然发现自己居然在吴帅的怀里，怎么他能看见我了吗？我激动地叫了声吴帅，可是他并没有反应，仍旧一脸哀伤地维持着那个姿势。我黯然低下了头，原来我还是个魂，他还是看不见我。远处我的肉身一动不动地躺着，血肉模糊的脸提醒着我：我已经不是生魂了，而是一个刚死去肉身的鬼。那么，按照金莲姐姐说的，很快就会有勾魂使者来接引我了吧？
　　我咬着嘴唇看向了妈妈，她的神情已经柔和了很多，不再有怨恨和愤怒，只有无尽的悲哀和悔恨。她在地上爬了两步将我从吴帅怀里拉了过去，温柔地摸着我的头发说：“小小，你听好，妈妈有罪，妈妈是个罪人。”
　　事情还是要从妈妈和姑姑十四岁那年说起。那个时候秀珠隔三差五就要秀玉给自己赶魂，说是喜欢那种无拘无束的感觉。白秀玉开始每次都会尽量劝阻妹妹，可是久而久之也成了习惯，反正这样做也没出过什么事。直到有一次，村里一位上了年纪的老太太突然重病，高烧几天不退，那家人只好把走访郎中请到家里住几天，等老太太好了（或者死了）再走，我爸爸彭建宇自然也跟走访郎中一起来了。
　　以前秀珠都是要秀玉在白天赶魂，可是她们两个都从《祝尤随笔》里知道，鬼也好魂也好都是喜欢阴气的，在晚上的本领一般要大些，不知为什么，郎中和彭建宇在村子里住下的第二个晚上，白秀珠吵着非要试一次晚上被赶魂，说要看看晚上自己的本事究竟能大到什么地步。白秀玉打心眼里觉得这么做不妥，就对妹妹说万一爸爸有什么事到咱们房里来，看见你点着朱砂贴着符纸绑着布条躺在床上，还不得吓死啊，要让他知道我们干的事，还不打死我们。白秀珠说这好办，我们还是晚上溜出去在小山谷里施术，你再溜回来。白秀玉说要是爸爸发现你不再床上，那不还一样？白秀珠说那你就说我肯定是溜出去玩了，你去小山谷让我还魂我们再一起回来，爸爸就算生气，也只以为我贪玩，不会知道赶魂的事。白秀玉怎么想都觉得这是个骚主意，可是架不住白秀珠成天软磨硬泡，只好依了这妹妹。当天白秀玉自己个睡在床上那叫一个辗转反侧一夜无眠，到了半夜眼睛还酸痛的直冒眼泪。第二天白小壮刚下地她就往小山谷赶，心想以后非得硬起心肠不可，妹妹再有无理的要求都不可以答应。等她到了小山谷一看，一堆乌鸦落在小山谷里，其中两只还【www.canton8.com不良信息过滤】着两颗圆圆的东西。等她心急火燎地扒开树枝一看，脚一软就瘫倒了地上：秀珠的两颗眼珠子没有了！
　　这以后白秀玉的哭天抢地白小壮的雷霆大怒都是可以想象的了，但是无论如何，白秀珠的眼睛是没有了。白秀玉在小山谷里让妹妹回魂后就哭着跪倒在妹妹面前，抽了自己几个耳刮子才背着秀珠回了家。事后白秀玉才想起来是自己行使不周密，《祝尤随笔》里记载了一种断味符，可以隔绝肉身上的尸气，防止尸体被狗或者其他动物咬。但是以前两个人都是在白天施法，时间也不是太长，白秀玉都是守在白秀珠肉身边上的，就没有用过这道符。谁知道那天把白秀珠的肉身在外面独自放了一晚上就出了事！白秀玉那个悔就别提了。
　　而白秀珠从此就像变了一个人，懒吃懒喝不说不笑，只有在郎中和彭建宇来的时候才有点精神头。白秀玉觉得自己太对不起妹妹了，想尽办法要讨好妹妹，真是恨不得把心肝都掏出来给妹妹熬汤喝。如果有人告诉白秀玉眼珠可以移植，白秀玉肯定毫不犹豫把自己的眼珠摘下来给秀珠安上。
　　为了照顾妹妹，白秀玉甚至做好了终身不嫁陪伴妹妹一辈子的打算，就算要嫁，也得把妹妹带在身边。就为了这个，虽然秀玉人才出众心仪的人不少，可是娶个老婆还得摊上个瞎了眼的小姨子，这小姨子脾气还古古怪怪阴阳不定，大部分人又都退缩了，所以直到秀玉二十岁还没出嫁，这在那个时代的山里，可是名副其实的老姑娘了。就在秀玉眼看快要二十一的那一年，白小壮偶然感染风寒没在意，没想到最后感染了肺炎，又把走方郎中和彭建宇请到家里住，可是没多久就不行了。一天晚上他躺在床上拉着白秀玉的手老泪纵横，说没有把自己的女儿照顾好，小女儿变成了瞎子，还拖累大女儿嫁不出去，自己死了也没脸见她们的娘啊。白秀玉握着父亲的手也是泪如雨下，抽噎着连句整话都说不出来。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彭建宇走进屋跪在白小壮跟前说，白大叔，你要是不嫌弃，就收我做个倒插门女婿吧，我愿意一辈子照顾秀玉，把秀珠当亲妹妹一样看待。
　　彭建宇这句话简直比前年老参汤还有效，白小壮顿时眉开眼笑回光返照，而且这回光返照的时间还很长，直到彭建宇、白秀玉正式成了亲拜了堂圆了房三个月之后，白小壮才撒手人寰，临死脸上还挂着微笑。
　　白小壮倒是带着一肚子欣慰走了，可是白秀珠从知道姐姐要嫁给彭建宇的那天起就开始闹脾气，耍桌子打板凳绝食寻死，把白秀玉折腾了个够呛，一边照顾白小壮这个病人，一边伺候白秀珠这个瞎子，累得她简直快要支撑不住了。幸好彭建宇和郎中都很体谅她，基本把照顾白小壮的活儿都揽下来了，好让她喘口气。再说白秀玉终身有托当然很高兴的，何况彭建宇有文化长得又是端端正正，知道心疼人，白秀玉本来准备跟妹妹一起做对老姑婆，现在能嫁这么个好丈夫，心里那是倍加珍惜，虽然不好意思表现出来，但是把彭建宇吃喝都照顾的周全极了。彭建宇本来从小就对这个长得漂亮又懂事的姑娘极有好感，彭建宇自己是孤儿，十分向往家庭的温暖，对于具有母性的女性有一种格外的亲近感，而白秀玉从小就担起家庭主妇的重担，料理家务照顾妹妹不比那些成了家的女人差，本就是邻近几个村子有名的贤惠女孩，现在住在白家亲眼目睹白秀玉对父亲尽孝、对妹妹极尽关怀的样子，彭建宇觉得这个姑娘真是打着灯笼也找不着啊，所幸让自己碰上了。
　　就这样白秀玉和彭建宇在白小壮的催促下迅速成了婚，乡下也没什么太多讲究，何况白小壮又在病中，只是请郎中作见证到乡里转了一圈发了些喜糖瓜子什么的，然后晚上在白家吃了顿饭就算礼成。当晚白秀珠又是大发雷霆不肯出来吃饭，还把白秀玉送到房间的饭菜碗碟摔了个粉粹。即便如此也没有影响到白秀玉和彭建宇的心情，毕竟结婚是人生大事，两个人感情又好，光是对望一眼都能甜蜜个半天。
　　婚后没多久白小壮就去世了，郎中还是回到自己村里居住，彭建宇就在白家住了下来。说来也奇怪，白秀珠对这个姐夫倒是亲近的很，只要姐夫说的话她一定听，过了半年她也肯偶尔出去走走了。白秀玉总觉得一来他们小时候也都认识毕竟有份感情在，二来秀珠眼睛瞎自己还是有责任，所以白秀珠厌恶自己亲近丈夫是情有可原的，从来也没有有过别的想法。没多久白秀玉就有了身孕，彭建宇对妻子更是贴心周到，小夫妻的生活真是过得蜜里调油似的，如果没有白秀珠三不五十地找白秀玉麻烦，白秀玉真觉得这日子过一辈子都不够。
　　长话短说，到了第二年农历七月十四那一天，一大早白秀玉就觉得不太对劲，算算也快生了，就自己睡到床上。彭建宇初为人父心情自然很激动，把妻子扶到床上后就到隔壁请了个生过产的大婶帮帮忙。乡下地方也没有什么专职的接生婆，反正生孩子就是女人的天职，生过一回就属于熟练工种了。白秀玉躺在床上正经历阵痛呢，彭建宇匆匆跑进来说白秀珠不见了。
　　要说白秀玉的耐心那也不是一般的好了，从白秀珠十四岁瞎眼开始到如今她二十二岁，白秀玉真是做到了骂不还口打不还手，可是怀了孕的人心情容易激动，自打白秀玉有了身孕后，对于白秀珠的无理取闹终于有了不良反应。彭建宇自然是心疼妻子站在妻子这一边，可是自己夫妻两个当初在白小壮临死前发过誓好好照顾白秀珠一辈子，就算自己死了也要让子孙后代把这个责任承担起来，何况吵架终究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因此总是好言相劝白秀珠，劝她不要跟怀了孕脾气大的姐姐一般见识。白秀珠也比较认彭建宇这一套，只要姐夫出面，她就能心情好上半天。
　　白秀玉这边要生孩子正疼得死去活来，妹妹却在这个时候添乱子，说实话白秀玉这么多年的忍耐到这天已经到了顶点，难道要她停下生孩子去找妹妹磕头赔不是吗。彭建宇赶紧安慰妻子叫她不要动弹，然后又拜托邻家大婶好好照顾，自己出门找白秀珠。不管怎么样白秀珠是个瞎子，如果是上了山很容易出事，万一有个好歹也不好交待。白秀玉心里一阵烦躁，这个时候丈夫不能陪在自己身边还要为个瞎子张罗，白秀玉就是个泥人也有土性，眼一闭来个无声的抗议，彭建宇拍拍妻子的手就出了门。
　　等到白秀玉拼死拼活把孩子生下来，彭建宇还没有回来。邻家大婶把孩子洗好又帮白秀玉收拾了一下，抱歉得说还要回家给家人做饭，白秀玉就道了声谢让大婶回去了。刚生完孩子的白秀玉倒没觉得太虚弱，毕竟身体底子好，可是这个心情是大大的不爽。自家男人到现在还没个影，到底是怎么回事？越想越不对劲，白秀玉也发了狠，居然把孩子放在床上自己去了山上找丈夫。
　　一直找到山崖边上，白秀玉居然发现丈夫紧紧抱着自己的妹妹白秀珠！这个打击确实不小，白秀玉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悠悠醒来，抬眼一看丈夫已经不见了，只有妹妹还一个人坐在山崖边发呆。白秀玉这时一股怒火就冲上了心头，童年时对妹妹的悉心照顾，妹妹眼瞎后对妹妹的百般忍让，换来的却是她的背叛，白秀玉再也无法忍受，冲出去就把白秀珠推下了山崖。之后白秀玉回了家，发现丈夫正在家里急得团团转，抱着哇哇大哭的女儿不知如何是好。白秀玉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一股剧烈的腹痛袭来，她居然又生出个女儿来。
　　从那天起，白秀玉和彭建宇的幸福日子好像就走到了终点。当晚彭建宇又找了几个乡亲一起上山找过白秀珠，可是没什么结果，大家猜测一个瞎子跑到山里，肯定是遭遇什么不测了。彭建宇跟白秀玉商量怎么办，白秀玉却根本不理睬，说要是死在山里头那也没办法，找也找过了，找不着就是找不着；如果没死，她自然会回来，着急也没用。久而久之，白秀玉嘴里根本就不再提起白秀珠，好像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这个人存在过。同时她对彭建宇也有些若即若离，反正有了两个孩子够她忙的，忽略丈夫也有很正当的理由。
　　第二年七月十四又到了，这本是两个孩子满周岁的时候，夫妻两个准备吃晚饭的时候，白笑笑却突然哭闹不止。彭建宇本来一天都有点魂不守舍，一直都被白秀玉看在眼里，这个时候看白笑笑哭闹，彭建宇突然提出要去外村请自己的养父郎中来看看，白秀玉说那你就去吧。等彭建宇拿了个包出了门，白秀玉将两个孩子在床上安置好，跟着彭建宇出了门。就见彭建宇上了山，走到当年白秀玉发现他们拥抱的山崖边，从包里掏出了纸钱开始烧，边烧还边说些什么，声音小隔得远白秀玉听得不是很清楚，不过有两个字不断重复还是被白秀玉听见了，这两个字就像炸弹一样把白秀玉的怒气又炸了起来，丈夫嘴里反复念叨的分明是秀珠两个字！
　　去年的那一幕又浮上心头，本以为是秀珠勾引丈夫，现在看来一个巴掌拍不响，丈夫对秀珠也不是没有感情的，不然怎么会挑这个日子撒这么个蹩脚的谎来跑到这里为秀珠烧纸！白秀玉的脑袋里象是飞进了一堆苍蝇嗡嗡作响，自己怀孕这么辛苦，丈夫去跟自己的亲妹妹有了一腿！这奇耻大辱冲昏了白秀玉的头脑，她忍不住又冲了出去，这一次把自己亲爱的丈夫推下了山崖。
　　回到家白小小睡得很香，而白笑笑则又在大哭大闹。从出生那天起白秀玉就觉得很纳闷，哪有双胞胎隔那么久出生的，而给小孩洗澡时白秀玉发现白笑笑脚底的那颗朱砂痣，也让她不愉快了好久。再加上今天晚上正是由于白笑笑突然哭闹丈夫才找借口出的门，这一切的一切加在一起，让白秀玉认定白笑笑就是白秀珠投胎转世。虽然她从《祝尤随笔》里学到有一种催魂符可以让人回想起前世，但是随笔里也说得很清楚为了避免损伤到今世的魂魄，这符只能用在二十岁以上的壮年人身上。反正白秀玉认定了白笑笑是白秀珠转世，从小就不喜欢白笑笑，而白笑笑因为母亲明显的偏爱脾性也开始走样，越来越像瞎了眼的白秀珠，这更加坚定了白秀玉的这个想法。
　　等到了白笑笑二十岁的时候，白秀玉的担心就越来越重了。根据她了解的说法，如果自己的孩子是自己的仇人投胎转世前来报仇的，随着年纪的增长她给家人带来的危害也越来越大。白笑笑小时候只不过性子倔给自己带来很多麻烦而已，可是现在眼看大学要毕业了，不知道还会给家里带来什么样的祸害。白秀玉自己倒是不担心，可是白小小这个她最疼爱的女儿却让她放心不下。按照妈妈的观察，我从小就疼妹妹，跟妈妈小时候一个样，为了妹妹可以牺牲自己的幸福。如果笑笑真是来报仇的，妈妈最担心的就是我走上她曾经走过的路，为妹妹付出一切最后却遭遇两个最亲的人的背叛。这一切在我们回家过暑假的时候得到了验证。为什么我找不到吴帅送给我的玉镯子，因为这个玉镯子被妹妹趁我洗澡的时候偷走了，这一切又被妈妈看在眼里，她又从妹妹那里拿走了那个玉镯子。这件小事让妈妈下定了决心，一定要解决掉白笑笑！不过如果她是白秀珠投胎转世，妈妈的恨意就更浓了，她不仅仅要白秀珠的转世死，还要她魂飞魄散永不超生！于是妈妈想到先用迷魂草将我们都迷晕，然后将笑笑搬到山谷将她赶魂，等到头七那天笑笑的魂回到这里再用散魂术把她的魂魄彻底打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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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节报应司勾魂使者

　我听到这里抱住了妈妈悲伤地说：“妈妈，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值得你去杀人啊！何况，那是我的妹妹，也是你的亲生女儿啊，你怎么能下得了手呢？”
　　妈妈的眼泪一颗一颗流到了我的脸上：“小小，你就是这样善良，可是，她是你的亲生妹妹，她怎么能下得了手毁了你的肉身呢？”
　　妈妈最后一句话听来凌厉而又愤恨，旁边的妹妹听了不禁打了个哆嗦。杨光、沈夕和吴帅本来都沉浸在了妈妈的回忆中，这个时候也回过神来，沈夕看了一眼我的尸体，哇地哭了出来，吴帅恨恨不已地瞪着妹妹，眼睛里也有泪光闪动。
　　妹妹突然大声说：“我并不是有意要这样做的！我，妈妈晚上做法的那天我就跟踪妈妈到了这里，我很害怕，我只是想保护自己！我冒充姐姐，也只是为了保护自己！”
　　沈夕看着她反驳道：“你胡说！你一直都嫉妒小小，你也喜欢吴帅，你就是想除掉小小！”
　　“我没有！”妹妹说话已经开始带着哭腔。“那天妈妈做的米酒鸡蛋我没有吃，晚上睡觉我又缠着姐姐跟我换床睡，我不知道到底会发生什么，我只是害怕……后来妈妈把姐姐带走了，我跟踪到这里，看到这些我怕得要死！其实，我是看得见我姐姐的。那天她跟你们还有那个警察一起到寝室，我就看见她了。后来我回到这里，发现她的身体还在，其实那个时候我就是一个人在这里，如果我要除掉姐姐，那个时候我就可以这样做了！”
　　沈夕愣了一下，不知道怎么反驳，只好大声说：“反正你现在还不是这样做了！”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当时只是很生气，妈妈一直都不喜欢我，她是故意的，她是故意要除掉我！我生气，我生气！”
　　“你生气就可以杀人吗？你妈妈要杀掉你当然不对，可是这能够成为你杀死姐姐的理由吗？有一个生气的正当理由不等于你可以伤害别人！你要接受应有的惩罚！”杨光终于开口说了今天晚上他第一句话。
　　“什么惩罚？我不要，你们想干什么？她的魂本来就不在那具身体里面，我只是毁坏了一具尸体而已！”
　　“你还在狡辩！”沈夕被妹妹的话激怒了，捏着拳头往妹妹跟前走去，但是杨光拉住了她对妹妹说：“你对警察去说这些好了，看看有没有法官会相信你！”
　　“不要，不要，不要告诉警察，我不要坐牢，我不要！”妹妹开始痛哭流涕了。
　　我想求妈妈告诉杨光他们这件事就这样算了，告诉大家我意外死亡，给妹妹一个改正的机会，但是妈妈已经站了起来，掏出一张黄纸，咬破中指在黄纸上画了一个极其复杂看不懂是字还是画的图案，然后扑倒妹妹将符纸贴到了妹妹的额头上，大叫了一声“急急如律令，散！”
　　嘭的一声，妹妹的头上冒出了一股七彩的轻烟，风一吹就飘散了，而妹妹也直挺挺地倒了下去。这变魔法一样的场景让我们看了个目瞪口呆，妈妈又拿起那块染满我鲜血的石头在我的尸体上又砸了两下，这可比变魔术更叫我们吃惊。接着妈妈转过身来过我说：“小小，妈妈直接用散魂术将笑笑的魂魄打散了，她现在只有肉身，没有魂魄了，她杀了自己的姐姐，该有此报，我现在用聚魂术把你的魂魄送进笑笑的肉身里，如果有警察问起，你们就说我杀了笑笑然后自杀了。”
　　我惊叫了起来，杨光和吴帅也互相使了个眼色上前扶住了妈妈，吴帅说：“阿姨，不要这样，没有必要自杀，会有解决问题的办法……”
　　可是妈妈嘴角已经流出了一丝鲜血，她喘着气说：“如果把散魂术施在已经离了肉身的鬼魂身上是不要紧的，因为以前赶尸术并没有使生人离魂的法子，这是我们姐妹自创的，而赶尸匠如果赶尸遇到了厉鬼，为了自保是可以对鬼魂施散魂术的，顶多折损一点阳寿而已，可是如果用在活人身上，那是以命换命、玉石俱焚的方法。我已经不行了……”
　　我上前紧紧抱住了妈妈，妈妈却把我推开，从怀里又掏出了一张符，说没时间了，趁阴间的勾魂使者还没来，我赶紧先让你进入笑笑的肉身。我抱着妈妈说，太晚了，因为我已经看见一个人出现在了妈妈的身后。
　　他穿着一件朴素的长衫，仿佛也不属于这个时代，他的脸英俊而温和，带着一脸的慈悲，而他的眼神则充满了爱意。我知道他来了我就会和妈妈一起被勾走了，因为从理论上来讲我的肉身在头七前遭到了破坏，我已经是个彻彻底底的死鬼而不是生魂了。我只是奇怪我和妈妈会属于那个司呢？肯定不是色鬼司，否则来的就是金莲姐姐了。
　　妈妈注意到我的眼神也回过头去，看到这个勾魂使者的那一霎那，她的脸仿佛被点亮了，好像一下子年轻了二十岁：“建宇，是你！”
　　什么，建宇？我爸爸？勾魂使者是我爸爸？
　　我的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原来这就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爸爸，啊哟那叫一个帅，那叫一个气质好，现在的什么偶像明星统统靠边站！
　　勾魂使者爸爸看着妈妈笑了，笑得无比亲切无比温暖，他对妈妈点了点头说：“是的，秀玉，是我。我死后问过勾魂使者，如果人生前杀了人，死后会属于哪一司，他们告诉我是报应司，于是我申请留在阴间，并且愿意放弃一切待遇，只求可以做报应司的湖南勾魂使者，就是为了今天能够和你相遇。”
　　苍天啊大地啊，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啊，太太感动了！我激动地向爸爸扑了过去，还没扑到呢，爸爸抬起一只手指向了我，顿时我被一团温暖的白光包围住了，我看见自己飘了起来，耳边爸爸温柔动听的男中音在说：“小小，你应该是薄命司的勾魂使者来接引，好在他总是迟到，爸爸现在帮你进入笑笑的身体，你要乖乖听话，好好活下去，做一个好孩子。”
　　我最后看了爸爸妈妈一眼，爸爸的另一只手已经把妈妈揽在了怀里并对妈妈说：“秀玉，还不到一百年，我们可以一起轮回，再续前缘。”
　　等我再次睁开眼，我看到了吴帅、杨光、沈夕亲切熟悉的脸，还有……柯南！我立马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跳了起来，差点没把吴帅、杨光和沈夕都撞翻在地。

顶端 Posted: 2008-06-19 22:47 | 20 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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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节如果我人格分裂你还会不会爱我

　那之后的一切就象一场梦一样。柯南果然将那天他追在车后对我们的威胁付诸了行动，不过他也不笨，只告诉警察爸爸听小表姑和杨光哥哥说要去借母溪村调查一个叫白小小的同学失踪之谜，并督促爸爸带他去借母溪村。警察爸爸知道沈夕和杨光是不死心，本来也没有放在心上，架不住柯南要求先到师大跑了一趟，发现不仅沈夕和杨光，白小小和她男朋友吴帅也都不见了。白小小还留了一个口讯给同学说回家看看妈妈和妹妹，而吴帅则是莫名其妙地失了踪。这一切让警察爸爸也有点怀疑了。柯南看爸爸已经有了动摇，马上又对女强人妈妈展开攻势，最后柯南妈妈给柯南爸爸下了死命令，好歹带柯南去一趟，把沈夕给接回来，就算什么事也没有，只当带柯南旅游一趟。
　　警察爸爸在柯南和老婆的双重夹攻下器械投降，再说沈夕是自己的表妹，关心一下也责无旁贷，于是他打算请假开车把柯南带到借母溪村。不过，也不能说走就走，等到点好一切真正出发这已经是两天以后的事情了。
　　警察爸爸的车开到垌车坪乡就不能前行了，也亏得他平时锻炼多身体好，居然用一辆山地车带着柯南就来了借母溪，这一路警察爸爸是累的够呛，柯南却是兴奋不已，跟春游似的可带劲了。等到了我们村警察爸爸打听到我家在哪，也打听到沈夕和杨光确实在我家呢。他和柯南就直接去了我家，可是到我家一看不但家门没上锁，我家也空无一人。警察爸爸的职业素养还是在的，马上提高了警觉性就上了山，也不适合把柯南一个人留在我家，只好也带上了。
　　没想到带上柯南真是派了大用场。警察爸爸毕竟是个人，既不是猎犬也不是鬼，上了山一个劲乱找也找不出个什么所以然。就在他们准备放弃的时候，柯南知道自己又看见了鬼！
　　其实呢柯南看见的不完全是鬼，而是鬼差，也就是我爸爸。于是柯南自己撒丫子就跟着我爸爸跑了，警察爸爸也只好在后面跟着，就这样跟着跟着到了小山谷。
　　警察爸爸到的时候着实大吃一惊，地上两具尸体，一具看样子是死于外伤，另外一个嘴角有血迹可能是内伤或中毒，沈夕瘫倒在地，我昏迷不醒，两个男生一人抱一个不知所措，柯南还对着空气摇着手说“放心，我会转告小小姐姐的”，真是让身经百战的警察爸爸都呆了半天。
　　事后沈夕、杨光和吴帅都一口咬定是我妈妈砸死了自己的女儿白笑笑，然后就自杀了，怎么自杀的不知道，反正嘴角流血就气绝身亡了。还在警察爸爸对于料理现场联系公安局还是了如指掌的，最后忙乱一场也就这样结案了。
　　当我们最后一次走出警察局的大门时，我们不约而同地都长叹了一口气，然后彼此看着都笑了起来。杨光的笑容了带着轻松，吴帅的笑容里带着俏皮，沈夕的笑容里带着甜蜜，而我的笑容里则带着一丝苦涩。吴帅握紧了我的手，叫我放心，他一定会好好照顾我的。这个时候柯南也跑了出来，这小子在山里的时候跟个小超人似的，回来却跟妈妈装病说受惊过度，愣是捞了两个月的休假。他现在看着我和吴帅，笑嘻嘻地说：“小小姐姐，你的鬼爸爸和鬼妈妈还要我转告你们一句话噢，要你们相互信任，相互爱护，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离不弃哦！我想就是不要不理人，也不要生气哦！”
　　柯南说着大眼睛还扑闪扑闪摆出个耍帅的非主流姿势，这一次我们所有人都开心地笑了。
　　“吴帅，现在我用着笑笑的身体，又保留了做鬼时的性格，你说我会不会人格分裂啊？最后可能变态哦！你怕不怕？你还会爱我吗？”
　　“小小，想知道我的答案，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你知道我的偶像是谁吗？”
　　“你是学计算机的，肯定是比尔盖茨？不是，那么你喜欢看股票，是巴菲特？也不对？你喜欢踢球，一定是小罗了？”
　　“不，我的偶像是彭建宇，他爱护妻子，维护家庭，无论自己的妻子是贤妻良母也好，是杀人犯也好，他始终不渝地爱着她，在死后还为妻子赎罪，这样的男人，是最伟大的男人。”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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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娘是鬼 作者：楚沧浪 （完结）

老娘是鬼作者：楚沧浪（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