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关提示警察来找丁伯坦，丁伯坦又让他们去找丁伯真，丁伯真提供了杜家的地址——这中间有条清晰的脉络——秦关分明把警察的注意力引向丁伯坦，难道丁伯坦不明白吗？ %8~3M7
5$  
  或者丁伯坦还没来得及调整思路，情况便发生了逆转。 |`;54_f  
  对手了解警察的办案方式：盯住目标、搜寻证据、缉拿归案——但这需要过程。而对手却可以随时剪断这个过程，对变态的凶手来说，做事没有底线。那么，是谁让情况发生了逆转？ l{D' uI[&  
  秦关？神秘人？还是那个鹤望兰？ )$,"u4  
  地下室除了柳菁菁和丁伯坦，第三个人是谁？ "kc/J*u-3  
  刚刚在楼上击毙的那个人，又是谁？ ]
G2uk`  
  他们已经出了地下室。柳菁菁坐在草坪边的石椅上，呼吸着新鲜空气。她必须休息一会儿才能继续走。她慢慢活动着肩膀和脖颈，疼痛感越来越强烈。两名警员站在不远处，密切观察四周的变化。由于大楼里发生的事情，院里站满了病人，大家交头接耳，互相传递消息。 Ve 4u+0  
  门诊部台阶前停着两辆警车，一副担架抬了出来，白布下盖着一具尸体。四周的议论声增强了，人们指指点点，大家似乎都能猜出那里躺着谁。 *@TZ+{t  
  柳菁菁忽然低呼一声。

廖拓转身望着柳菁菁。柳菁菁的脸上呈现出不可思议的神情，低头看着手里的东西。 G-T0f  
  “我刚刚从口袋摸到的——”柳菁菁仰起脸，“这东西怎么在我身上？” "H XYNS>  
  柳菁菁展开的手掌里，出现了一个玻璃瓶。瓶子里的液体是冷冷的浅橙色，液体微微泛着泡沫，里面浮着一个东西。 TFcT3]R[rL  
  一颗黑色的、没有光泽的眼珠。 KOwOIDt  
  柳菁菁手一抖，瓶子掉到地上，在草坪里滚了滚，没有碎。 kEd@oC  
  “我想起来了，这肯定是在地下室，丁院长放到我口袋的。”柳菁菁喃喃自语。 =H|6GJ  
  廖拓认出了那个瓶子，那里装着杜璇的左眼。 D?Ux[Ozb  
  正在这时，廖拓的手机响了，是小杨。 3 LdQ]S  
  “廖探长，丁伯真家里没人。邻居们也不知道他的去向。” X*L;.@xA  
  人去屋空。廖拓对这个结果并不感到意外。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基因检测，需要确定手术室自杀的那个人，到底是谁。

但同时廖拓也明白，同卵双胞胎的基因编码是相同的。只有随着年龄的增加，生理可能出现变异，或者，如同精神分裂症、双极情感障碍等等心理疾病，再加上吸烟、饮食结构和不同环境因素，都会在成长过程中发生影响，造成基因的表达有异。但这并不表明他们的DNA编码一定会发生变化。 b9XW9O`B  
  然而目前只能寄希望于基因检测，从而找到丁伯真与丁伯坦的差异。但这需要时间。 CwJDmz\tk  
  廖拓现在最需要的，就是时间。 R CkaJ3  
  廖拓的手机忽然收到一条短信息。 {%#)5l
)  
  “你还记得在丁伯真家里，肖廷宣与丁伯真单独相处了十五分钟。那十五分钟，他们到底谈了什么？” >*wtbkU  
  发信人是宁度。 AL5Vu$V~n}  
  廖拓立刻将号码拨过去，对方已经关机了。 N&[D>
G]>v  
  廖拓拨通招待所电话，值班的警员接起来。 y?SyInt  
  “宁度在哪里？”廖拓问。 `~X!Ll  
  “出去了。”警员回答，“他说去找你。” VS&TA>  
  “好的。”廖拓沉稳地挂断手机。 b^[F""!e  
  宁度不会过来找他，宁度可能去找秦关了。宁度不愿再等，他迫不及待要用手中的玻璃钻石，交换杜璇的眼珠。 #);[mW{F  
  但是，杜璇的眼珠却出现在柳菁菁的口袋里。廖拓转脸看了看柳菁菁。柳菁菁脸色憔悴，看样子快崩溃了。

第九十二章 破碎的心 >s`J5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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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阵寒风卷过走廊，墙角的阴影飘摇起来，那是从门外投进来的树影。一扇扇紧闭的铁门后面，病人们都睡了。现在是精神病院最安静的时刻，但是谁能肯定呢？ t 5[[JD 1V  
  潜流暗涌，空气中躁动的喘息声仿佛还在盘旋，门后的嘟哝声若隐若现，病人们在梦呓。偶尔传来轻微的异声，咯啷啷啷，仿佛金属指甲正在刮挠板壁。 .] `f,^v<c  
  她蹲在一小片阴影里。阴影刚好遮住她的身体。她朝上面看了看，什么都没有，没有星星，没有月亮，长长的天花板不动声色，冷冷地回望她。但她一直在倾听，风，一小股一小股，断断续续地拂动着，她听到远处的音乐声。她的脑袋懒洋洋地、缓慢地，从左边晃到右边，再从右边晃到左边，和着节拍摇晃。 4Bl{WyMJ|  
  她没意识到，自己正在低声哼唱。 *Y@nVi  
  走廊从来没有这么长，似乎望不到尽头，远处只有一个纯黑的正方形。 q{ /3V  
  脚步声响起来，单调的、金属碰撞的声音靠近了。两个人出现在走廊拐角，似乎听到歌声。他们迟疑了一下，迅速走过来，腰里的电棍和手电筒碰撞着，发出越来越急促的“咣啷”声。 [p=*u,-  
  “谁在那儿？”巡夜的保安低声喝问。

另一个保安拿起电棍，瞪着阴影里的人。片刻后，他的胳膊松垂下来，却用一种更加惶惑的声音问道：“乔护士，你怎么在这里？” qp}Ma8+  
  小乔蜷缩在阴影里。脊背有种奇怪的感觉，好像墙壁分泌出黏稠的物质，贴着她，把她往里吸。她不由自主地陷了进去，如同一大团冰冷的泥浆拥抱着她。 \a+(=s(;  
  小乔想要往外挣扎，但墙壁中的吸力却没有减弱。接着，小乔听到一阵若有若无的呼吸声，冰冷的气息拂动她的后脖颈。 IuZ) [*W  
  “别吭声……别吭声……”耳畔传来轻声细语，她应该很熟悉这声音，压抑嘶哑，“瞧瞧你都做了什么？”
srV.)Ur  
  两名保安靠近了，看清了小乔。然后两人极快地对视一眼，脸上充满恐慌和不安。 ,j5&6X=1M  
  小乔衣不蔽体，凌乱的头发像被狂风卷过。她的意识正在恢复，与什么力量抗争着。 X";@T.ZGut  
  “不……不行……”小乔的头脑一片混乱，神经末梢似乎变成了尖利的爪子，撕扯着她。她痛苦地咧着嘴，发出悲惨的低鸣。 DD44"w_9  
  保安明白了情况。小乔被强暴了。 iKas/8   
  一名保安立刻拉响了警报。另一名保安脱下自己的外衣，披在小乔身上，想扶她起来。但小乔发出一阵歇斯底里的尖叫，所有的耻辱和恐惧，刹那间复苏了。她像疯子似的，狂乱地扭动四肢，右手虚握，手里似乎抓着一把刀，不停地挥砍着。

小乔的动作越来越沉重，终于迟缓下来，仿佛耗尽了一生的力气。她蜷卧在阴影中，如果这是一场梦，那阴影就像自己的血水。她分明嗅到了血腥味。她无力地哭泣，感情完全枯竭了。她开始打冷战。剧烈地抖动。 MC,>pR{  
  保安手足无措。走廊尽头传来更多的脚步声。与此同时，一些苍白灰暗的脸，悄然浮现在铁窗后面，朝外窥探。走廊里重新变得躁动，有的病人开始用力敲动门板。 QORN9SY  
  更多的尖叫声响起来。哭声，笑声。 W>b(Om_%  
  小乔双眼紧闭，脸色蜡黄。值班医生轻轻按住她的肩膀。“小乔，能听见吗？” Yhp]x
  
  小乔惊恐地尖叫一声，像垂死的鱼，剧烈扭动起来。她想站起来，但墙里的黏液似乎紧贴在背上，变作冰凉的手，紧紧抓着她。 {Q<$Uo6V  
  “别吭声……小乔，瞧瞧你都干了什么……”耳语若隐若现，“生下我们的孩子。我需要……孩子……记住了吗？小乔，别吭声……” ?GTU=gpQ  
  “不……不行！”小乔一跃而起，用她右手虚握的刀，疯狂地砍着墙壁。 KFZm`,+69  
  医生和保安目瞪口呆，不明白小乔为什么对着一堵墙发泄怒火。那白色的墙面看起来——真的，很干净。 *6U&Qy-M  
  小乔咆哮着。房间里的病人们应和着。小乔的眼底充满血丝，她踢着、抽打着、用力撞着。她的手砸在墙上，一下，一下，一下，白色墙面上绽起了血花。

那一抹血，刺痛了小乔的眼睛。她拼尽最后的力气，发出锐利的尖叫：“不——” P_u|-~|\  
  “别吭声……生下我们的孩子……我需要……这个孩子，记住了吗，小乔？别吭声……” 1T)Zh+?)}  
  小乔陡然停下动作，像一只崩塌的木偶，轰然倒地。 U4G}DCU  
  人群后面，徐扬和一名护士快步走来。徐扬擦拭着额头的汗，跑得太急，他用力喘息着。护士拿着注射器，那是给病人用的镇静剂。 nv<` K9d  
  “小乔，我是徐扬。出了什么事？”徐扬半跪在地上。 !Oi~:Pp  
  小乔朝走廊里指了指。徐扬迅速回头，病房里的躁动还在持续，医生们正挨个儿制止他们。走廊里的灯全部打开了，亮如白昼。 k-*Mzm]kb  
  “没事了，小乔，没事了。”徐扬轻轻扶着小乔的胳膊。 RmI1`  
  护士将药剂注射到小乔的胳膊上。 b6E<r>q  
  小乔突然一挣，想坐起来。徐扬按住她。“没事了，马上就好。” *1@:'rJ  
  小乔用力扭动着，猛地甩掉徐扬的手，徐扬打个趔趄，鼻梁上的眼镜差点掉下来。小乔又闭起眼睛，嘴角痉挛着。 Y q
cD-K  
  徐扬小心翼翼地俯下脸，耳朵贴近小乔的嘴唇。“你想说什么？” ,i.%nZw\  
  小乔用轻得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了个名字。

“谁？”徐扬额头绷紧，集中全部注意力，辨别着小乔的声音，“你说谁？” T#Z%y!6  
  “廷宣……我……”小乔脑袋一歪，睡过去了。眼角那抹泪痕，缓慢地干涸了。  ,Yhw
pkL  
  再次苏醒，阳光透过窗帘洒在小乔的肩膀上。但小乔没动，也没有睁眼。 xLZd!>C  
  那个躲在暗处的影子跑过来了，越来越近，脸庞从沉重的雾气中浮现出来，像一副苍白的面具。小乔瞪起眼睛，盯着那个人。她看不清楚，只能听到熟悉的呼吸声。 x7T+>  
  她浑身抽搐一下，双拳握紧了。 -6sW6;Q  
  房间布满了淡淡的柠檬色，那是窗帘的颜色。小乔睁开眼睛，费力地辨别着。她紧绷的身体慢慢松驰下来。廖拓坐在床边不远处，正在等她。徐扬在屋里徘徊，显得十分焦虑。 B}d.#G+_$x  
  听到响动，徐扬快步走过来，尽量用低柔的声音说道：“小乔，休息得怎么样？” ;W:6{9m ze  
  小乔无力地点点头。 YRlDX:oX~  
  “你愿意谈谈昨天晚上的事吗？”廖拓轻声问。他必须这样，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解决问题。 ~Ki`Ze"x  
  小乔显然理解这一点。谁都不能逃避。“可我……记不清楚了……” (qwdQMj`  
  “想起什么，就说什么。”廖拓微微前倾，温和的目光注视着小乔。“昨天晚上你在值班？” 7~M<cD  
  “嗯。晚上8点到11点，三个小时。”小乔的声音和她的眼神一样空洞。她揉了揉青灰色的眼圈。一方面，她拼命想要回忆昨晚的情景，但内心深处的恐惧感，却在抵抗她的思维。她的脑子既痛苦又混乱。

“不要紧，小乔，想起什么就说什么。”廖拓安慰她。本来应该找个女警官过来，但柳菁菁自己也遇到了麻烦，如果派其他的女警官，沟通起来更有难度。无论怎样，小乔是信任廖拓的，何况他们还在漠河相遇过。 5.tvB  
  徐扬接过话头，语调轻柔，生怕刺伤小乔。“我们想找出昨天晚上的问题，你明白吗？” =8=!Yc(>  
  “可我记不起来了……那场梦……噩梦……”小乔掩面啜泣。 %f8Qa"j  
  “值班的时候，你去过走廊？”廖拓问。 `:M^8SYrL  
  小乔点了点头。“大概是10点左右，我似乎听到走廊里有响动。跟我一块值班的莉莉去了卫生间，我就自己出来看。” 5jq=_mHt  
  “看到什么？”廖拓问。 +CM7C%U   
  小乔双肩抽动，嘶哑地说：“一片阴影。我闭上眼睛，只能看到那片影子。” f=J<*h  
  廖拓屏息，然后缓缓吁出一口气。接下来到了最困难的环节。“那片阴影做出了什么？” VhEMk\  
  “它朝我逼近……我可能喊了，也可能没喊，然后——”小乔瞪着惊恐的眼睛，望着房门。徐扬急忙顺着小乔的目光去看，房门紧闭，什么都没有。徐扬给廖拓使个眼色，不让他再问了。但小乔突然用一种可怕的语调低喊：“然后那影子抱住了我！”

“你熟悉那影子吗？”廖拓轻声问。 3]JZu9#  
  “就是这座医院的……我能感觉出来……”小乔不停地打冷战。她的耳畔还飘浮着若有若无的声音：别吭声，生下我们的孩子，我需要……这个孩子……记住了吗？ xn}BB}s{t  
  但她只能听着，却抓不住那个声音。 NE|[o0On  
  “小乔，你还记得你昏迷之前，说的那个名字吗？”徐扬焦虑地问。 0"[`>K~7a8  
  “我说了什么？”小乔仰起脸，憔悴的面容使徐扬不忍直视。
/vE]2Io  
  徐扬又朝廖拓使个眼色，廖拓站起身，随着徐扬走到门外。这里是精神病院的五楼，医生开会、休息的场所，楼梯口的大铁门隔离了病区。 c#xP91.m  
  徐扬直截了当地说：“我不相信肖廷宣会和这件事有关。” =7 ,K
f}6  
  廖拓不置可否。“昨天晚上，医生们都听到了小乔的话。” \Btk;ivg  
  “所以我最不能理解的，就是这一点。肖廷宣——怎么可能做这种事？”徐扬痛苦地抓着帽子，很明显，他心里有什么东西正在崩溃坍塌。他突然仰起脸，对廖拓说，“让肖廷宣过来，当面对质。” *Zd84wRSj  
  廖拓看得出，徐扬正在失去理智。“这样不合适。”廖拓说。其实他心里还有句话没说出来：肖廷宣又失踪了。

肖廷宣是和宁度一起失踪的。宁度给廖拓发过短信之后，廖拓就接到了邵勇打来的电话。当时肖廷宣和邵勇在局里审问那个“麻雀”，他们离开审讯室，在走廊遇到两名警官，邵勇与对方谈话，等他转过身时，肖廷宣已经不见了。 G%TL/Z40  
  “会不会是别的病人？”徐扬喃喃自语，似乎在安慰自己。他随即转过脸，焦灼地望着廖拓，“廖警官，你第一次踏入我们医院，我就知道外面出了大麻烦。现在你告诉我，情况到底有多糟糕？” k5+]SG`]]  
  廖拓望着徐扬。徐扬的女儿徐佳莹也曾卷入事件，廖拓明白一个父亲内心的忧虑和惶恐，他们都处于漩涡地带，徐扬不希望女儿再受到惊吓。 ;_<)JqUh  
  “情况正在好转。”廖拓淡定地说。 E@ h y7X  
  但徐扬的目光已经不信任了。他上下打量廖拓，苦笑着。“我曾经全心全意想要帮助肖廷宣。你也知道，我付出了很大代价。我承认，我被肖廷宣感化了，我犯了一个医生的大忌——感情用事。小乔也是。”徐扬越来越激动。 Hlj6$%.  
  “做正确的事，徐医生，相信我们能解决所有问题。”廖拓注视着徐扬的脸庞。他们的目光碰撞几下。廖拓的手指轻轻搓了搓。他感觉心里有什么东西正在分解，然后重新融合。

徐扬揉了揉太阳穴，沙哑地说：“为了佳莹，我会考虑离开这座医院。” gp|1?L54  
  “佳莹的皮肤病怎么样了？”廖拓换了话题。 |k-
XBp  
  徐扬忧郁地摇摇头。“这次带她找了几位专家，但看起来，问题比以前严重了。”徐扬掏出手帕，从镜片下塞进去，擦了擦眼角。他的鼻子红红的，低声吸着气。 m[2'd  
  廖拓正要劝慰他，手机忽然响起，是从公安局招待所打来的。 ]jM^Z.mI+  
  “廖探长，李霜眉一定要见你。”警员说道。 )wf\F6jN  
  “好，我马上过去。”廖拓挂断手机，对徐扬说，“小乔不能留在这里了，我的人会把她送走。” 7S2C/f  
  徐扬点点头，迟疑着说：“其他病人，要不要再问问？” +AQDD4bu  
  廖拓说：“警员会留下配合你们的工作。” 9Yw]Y5l   
  徐扬目送廖拓的背影消失在走廊拐弯处。

第九十三章 低级恶棍（1） )}X5u%woV  
  oP$kRfXS!<  
  鹤望兰在电脑上敲下一行字，然后等待着。 |PM m?2^R  
  情况发生了一点变化，鹤望兰感觉出来，有几个点出现了问题。鹤望兰小时候学过那篇文章：蛀虫和船的寓言。目前正在发生的事件，也真的具有现实意义——与一艘船有关，沼泽的船。但他讨厌蛀虫。 O<,r
>b,  
  鹤望兰又抬头看了看电脑，约定时间已经到了。 ~oi_r8K  
  蜂鸣器“嘀”地响了一声，视频框跳出来，一个头像慢慢浮现。在灰暗的背景下，头像的边缘布满锯齿状的阴影，因此那张笑脸就显得格外不舒服。 oK-!(1A-  
  “终于迎来了这一刻。”秦关说，“我真是幸运啊。” K=kH%ZK  
  “我不如你那么幸运，”鹤望兰淡漠地说。“你身上带着‘A级通缉令’。” , Fytk34  
  秦关“哈哈”一笑，毫不在乎鹤望兰的讥讽。“你瞧，咱们都喜欢使用苦肉计，不但享受了自虐般的快感，而且加强了彼此的了解。” ! sYf<  
  鹤望兰把案头的台灯压得再低一些。视频里的秦关显得有些憔悴，鹤望兰知道，那是胃病在折磨秦关。 - 0~IY  
  “说正事吧。”鹤望兰望着秦关。

“干掉了丁伯坦，真是个喜事。我感觉那个秘密已经快要浮出冰面了，所以我再不需要那只老苍蝇围着我惹麻烦。”秦关咧嘴一笑。“老丁肯定想不到，我和你，很早就站在一边。” <NQyP{p  
  “丁伯坦当初站在你那边，原本就错了。”鹤望兰冷冷地说。 ujx-jIhT_  
  秦关怪笑几声。“我们都有自己的目的，我真没想到，当初遇到你，居然有这么大的好处。我一直把你当作一般的技术人员。” J@bW^>g*6u  
  “我一直对你有好处。”鹤望兰说。 ~ v1W  
  “做咱们这一行的，可千万不能有信任危机，对吧？”秦关咧着嘴角。“好朋友要经常交换信息，有进有出，才是好买卖。” ZC\mxBy  
  他咧开的嘴忽然僵住了，随即面颊开始抽搐，一只手捂着胃部，针刺般的痛感一波一波从胃囊扩散到五脏六腑，然后沿着血管冲上头顶，太阳穴“嗡嗡”作响。他先屏住呼吸，然后慢慢吁出很长一口气。 /e5\9  
  “好了吗？”鹤望兰问道，声音中却没有丝毫的关怀，好像看到一条流浪狗在路边撒尿。 :Ee?K  
  秦关摆了摆手。“言归正传。宁度现在到处找我，带着那颗玻璃钻石。我已经猜出来了，那玩意是老K给他的，也就是你老爸。”秦关喘了几口气，忍住了胃痛。“他们在漠河的时候，你老爸设法把玻璃钻石给了宁度。你老爸可真是无事生非啊。” H%.zXQ4}n  
  “他是你的老师。”鹤望兰淡漠地说。 Hhf72IX  
  “你知道他为什么这样做？”秦关斜睨着鹤望兰。

鹤望兰沉默不语。 jyjQzt >\  
  秦关做了个夸张的手势。“我猜你老爸有两个目的：一是让大家知道他在漠河；二是为了逼我现身。”秦关抓起几个药片放进嘴里，用矿泉水冲下去。他喘了几口气，继续说，“你老爸经过长期观察、嗅探，知道宁度肯定把那颗玻璃钻石埋进了老宁的墓里，于是他挖开老宁的墓——” HU[oR4E  
  “你怎么能确定是他？”鹤望兰打断秦关的话。 YmCbxYa7  
  秦关“嘿嘿”冷笑。“我也去挖墓了，可惜迟了一步。我找到一点点痕迹，知道你老爸去过。他是我的老师，我当然能嗅到他的气味。” 4_< nQ9K  
  “既然他拿到了玻璃钻石，怎么又还给了宁度？假如他真是为了逼你现身，为什么不亲自和你做交易？他知道你非常想要那块玻璃。”鹤望兰淡漠地说。 2}`R"M eS  
  秦关挤了挤眼睛。“这你就不懂了。你老爸总喜欢把事儿做得复杂，他可不是直肠子。你瞧，他借宁度的手调控棋局，既能稳定宁度，又能牵制我，同时——”秦关坐直身子，瞪着鹤望兰，一字一顿地说，“同时他还给你传递了信息。” |e"/Mf[  
  鹤望兰没有搭腔，回避了这个问题。 .;%q/hP  
  秦关还要说话，鹤望兰摆了摆手。“不管怎么样，宁度拿到了玻璃钻石，按照你们的交易，你总算可以把杜璇的眼珠还给他了。”

“可惜呀，这里出现了小问题。我让丁伯真去地下室，把丁伯坦和女警察一起除掉，可他却留下了女警察。然后我才发现，那颗眼珠已经不见了。” }*-u$=2  
  “你怎么没看好呢？”鹤望兰懒洋洋地问。 QE6E
l'S  
  “丁伯真肯定来过我这里，不过是以丁伯坦的身份。”秦关瞪着眼睛，用伤心的语调说，“人与人之间想要建立一种纯洁的友谊，真是困难啊。” lu3.KOD/  
  鹤望兰笑了笑，讥讽的笑容稍纵即逝。 nhT;b,G.Z  
  秦关往前倾了倾身子，透过电脑屏幕，望着鹤望兰，继续说：“丁伯真从我身边偷走了杜璇的眼珠，说真的，我发现这事之后，曾怀疑他和你有什么猫腻。” A5+
5J_)*  
  “哦？怎么？”鹤望兰不动声色地问。 : ~'Z(-a  
  “哎，只是怀疑一下嘛。”秦关笑了，“列奥尼达教会我们，凡事多往坏处想一想。不过我仔细考虑过了，偷走杜璇的眼珠，对你也没什么好处。至少，我看不到什么好处。” T:n<db,Px  
  鹤望兰静静望着秦关，没有回应。 y1Z1= U*!  
  “丁伯真太讨厌了，节外生枝，肯定把那颗眼珠给了女警察。”秦关说，“很多人都在关键时刻脑子短路，他们总是帮你解决一个问题，再给你留下一个麻烦。” .P%ym~S  
  “买一赠一，”鹤望兰说。“目的是什么？”

“我怎么知道？那家伙屁股上的屎没擦干净就死了，”秦关阴沉地笑着。“你喜欢这个结果吗？” n>T:
2PQ3  
  鹤望兰淡漠地问：“现在宁度要找你，你打算怎么处理？” zg7G^!PU  
  “这可不是我一个人的事，咱俩是盟友，对不对？你千万别忘了这一点。”秦关继续冷笑着，昏暗的视频里，他的笑容形同鬼魅。“不管怎么样，丁伯坦和丁伯真的使命都完成了。警察要弄清这兄弟俩，还得费点时间，这是我下的一招妙棋。咱们可得抓住这宝贵的机会。” AJ
4r/b}  
  “我自有安排。”鹤望兰说。 Dpj-{q7C  
  “恐怕不是吧？”秦关斜睨着鹤望兰，“根据我的经验判断，你的袜子上也多了几个破洞。”
Ut':$l=  
  “做好自己的事。”鹤望兰不耐烦地说。 CjmV+%b4  
  “你瞧，我知道你是个骄傲的人，是从列奥尼达漏网的天才儿童，可你要注意，廖拓也不是好惹的。”秦关的身子不断前倾，灰白的脸庞放大、变形。“说真的，廖拓越是像现在这样安静，我心里越是发毛。” -=>U =|  
  “我也了解他。”鹤望兰打断秦关的话。 z1}1*F"  
  “嗯，我知道，我只是提醒你，别太自负。廖拓可能就在等着看我们继续表演。”秦关的身子向后仰去，靠在椅背上，“他这一招叫作‘打草惊蛇’。”秦关忽然笑了起来，“如果廖拓当年也被列奥尼达选中，那该多好啊。他肯定会把这条成语贴到我们的脑门上——打草惊蛇——”秦关的语气忽然变了，模仿一种威严的腔调，指着鹤望兰说道，“让你们尽情表演，一个一个都从黑暗里冒出来，让你们暴露在阳光下，然后，我——罪恶克星——把你们挨个儿收拾了。”

鹤望兰没有回应，也没笑。 !(yT7#?hP  
  “怎么，害怕了？”秦关阴阳怪气地说。 )8bFGX7|  
  鹤望兰说：“我只是很好奇，你会怎么面对宁度？” 86#-q7aX  
  “没什么。我亲口告诉他，眼珠在警察手里，就可以了。” #hZQ >zcF  
  “会有那么简单吗？” tU(y~)]  
  “我还有B计划。”秦关邪恶地笑着。 y-<$bA[K~  
  “什么？” m
6eFXP1U  
  “直接干掉宁度，那就最省事了。” 1h{>[ 'L  
  停顿片刻，秦关补充道：“我也是为了你。宁度正在搜索你的踪迹，他好像嗅到了你的气味，我可以帮你除掉他。” hLSTSD}  
  鹤望兰漠然地笑了笑，想要关闭视频。 lJlZHO  
  秦关的兴致却丝毫没有减弱，他阴阳怪气地说：“你瞧，咱们已经合作很久了，我一直把你当自己人。我信任你，是因为你一直在帮助我、关怀我。” ?Oqzd$
-  
  “那是我的职责。”鹤望兰冷冰冰地说。

“像你们这样的专业人士，是不是都很孤傲啊？”秦关在视频里摇晃起来，如同一只大木偶，缓缓地摆动脑袋。“在‘阳光地带’歌厅——你还记得吗？你给了薇薇暗示信号，让她给警察提供李霜眉的住址。那是我们合作的开端。” u8^Y,LN  
  鹤望兰仿佛置身世外，脸上毫无表情。 CQ$::;  
  “上次我除掉薇薇之前，从她脑子里挖出了不少东西，实际上，她有点爱上你了。一个风尘女子，真是让人感动啊。”秦关装模作样地揉了揉眼角，“你猜薇薇临死之前，记忆里有什么？哈，一支香烟！薇薇永远忘不掉你用苍白的手指夹着那支烟，她被那红光刺得流泪了。我把她的记忆挖出来时，她仍在颤动，好像血管里有电波流过。” [jy0@Q9  
  “你说完了吗？”鹤望兰漠然地注视着视频里那个人。 #>"}q3RO  
  “我用‘羚羊挂角’把薇薇吊死在李霜眉的相猫馆，她还不停地念叨你的名字。” 0K/G&c?;=  
  鹤望兰的肩膀缩紧了。“薇薇知道我的名字？” RP(a,D|  
  秦关得意地笑起来。“别紧张，朋友，薇薇自己给你取了个名字，很形象，其实——” PqVW'FYe  
  “够了！”鹤望兰打断秦关的话。 xl3zy~; M  
  “怎么？”秦关好奇地问。 -E}>h[;qZ  
  “不要随便杀人，懂吗？”鹤望兰冷冷地说。 wLpkUa  
  “啧啧，我是不是遇到了一位慈善家？”秦关做了个鬼脸。 U>in 2u9  
  “不要把时间浪费在无谓的事情上，”鹤望兰淡漠地说。“有些人不值得死，这个道理你永远不会明白。你只能算一个低级恶棍。”

第九十四章 低级恶棍（2） |7]?>-  
  @W#fui<<}Y  
  秦关的神情变了变，盯着鹤望兰，一字一顿地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准则，在这方面，我更欣赏你老爸。”秦关的脸上浮现出残酷的笑容。“当年你老爸当着我的面，猎杀了李霜眉的老爸。” mF}c- D  
  秦关闭住嘴巴，冷眼观察鹤望兰的表情。鹤望兰的神情正在发生变化。 l 4!kxXf-<  
  秦关继续说道：“你老爸永远是我的老师，把我从‘泥塘’领走，带我组建‘侍童’，抓紧一切机会对我言传身教。我是他最好的学生，把他的风格传递下来。我听说前不久，他又在漠河冒充李霜眉的老爸，这游戏叫什么——借尸还魂？哈哈。” %v_IX2'  
  鹤望兰的脖子僵硬起来。每次怒火开始燃烧时，仅有的外在表现，就是脖子僵硬，颈椎似乎有块铁板顶着。鹤望兰眯起眼睛，再次睁开时，情绪已经恢复了正常。 FOc|*>aKP  
  “噢，对了，你一定不喜欢你老爸这样。”秦关似乎刚刚意识到这一点，假装有些歉意地笑了笑，“对你来说，既不能浪费生命资源，也不要耍弄死人。你和你老爸有代沟啊。” (1rJFl!  
  鹤望兰淡淡地说：“你跑题了。”

“不好意思，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特别想说话。”秦关咧着嘴巴，“言归正传，杜璇的眼珠其实没什么实际意义。当年丁伯坦把那女孩送到杜家后，为了控制她，就给她注射了一种针剂。杜璇会不时感到头痛，而且缺少方向感。这办法在漠河也有人用，李漠生为了控制李霜眉的妈妈，也给她注射了那种针剂。说起来真是讽刺，那针剂还是李霜眉的老爸研制的。” I/Sv"X6E  
  “你把杜璇的左眼挖出来，仅仅是为了换回老宁留下的玻璃钻石？”鹤望兰提高语调，不想再听秦关唠叨了。 R!@|6=]iG  
  “当然了。有时候最简单的理由，看起来却云山雾罩。”秦关说，“两年前，我曾给过宁度一个机会，可惜他耍弄了我。凡事都要付出代价，特别是有人惹了我这样的低级恶棍。” J6eJIKK  
  “玻璃钻石到底有什么用？”鹤望兰问道。 |O57N'/  
  秦关屏住气息，瞪大松鼠般的眼睛，凝神注视着鹤望兰。良久，秦关咧了咧嘴。“你是真的不明白，还是在拿我寻开心？” kJI3`gS+  
  鹤望兰不置可否，回望着秦关。 5/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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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关轻轻叹了口气。“我只知道，那颗玻璃钻石是一把钥匙。具体什么情况，我也说不准，只有找到‘沼泽和船’的秘密，才能明白这一切。”

“好，现在接近问题的本质了，”鹤望兰坐直身子，不动声色地说。“关于那个秘密，你找到线索了吗？” kxygf9I!;  
  秦关的面庞忽然扭作一团，胃病又犯了。这次是尖锐的抽痛，胃部挤压、紧缩。秦关用力喘了几口气，额头一片灰白。他终于平息下来，嘶哑地说：“我的时间真的不多了。”鹤望兰静静望着秦关，秦关继续说，“关于那个秘密的线索，我敢肯定，就在李霜眉身上。” CdDH1[J  
  “我也曾经怀疑过……” nDyvX1]  
  “不用怀疑，只要你了解陈大宏，你就不应该再怀疑。陈大宏也在漠河的‘泥塘’接受过培训，他曾是列奥尼达选定的奇才。即使他后来神志不清，即使他思维破裂，他也知道怎么做。”秦关用垂死般的语调说，“因为那是他的本能。 'G<}U343=8  
  鹤望兰第一次看到秦关露出那种眼神，像一条垂死的狼。 kmmL>fCV"M  
  “你知道什么是‘本我’吗？”秦关忽然问道。鹤望兰默不作声，等着秦关继续说下去，“那是人的意识深处，最核心、最原始的东西。就算所有记忆、所有推断能力、所有想法都从大脑中抹去了，剩下的只有那个‘本我’，它会推动一个人去做不可思议的事。” 4pLQ"&>}80  
  鹤望兰轻轻点了点头。

秦关仿佛受到鼓励，用更加惨厉的语调说：“对陈大宏这样的人来说，就算一切都毁灭了，他的‘本我’最终也会剩下两件东西——对李霜眉的爱情……” qo61O\qm  
  “第二件呢？” 1a5?)D  
  “把那个秘密留给李霜眉。” -Uzc"Lx B  
  “谢谢，你让我明白这个道理。”鹤望兰淡漠地说着，打算关闭视频。 &1*4%N@'  
  “等等——”秦关用力挥了挥手，由于幅度过大，他身子前倾，可能扑倒在什么东西上，视频里响起一阵凌乱的撞击声。 CKx\V+\O  
  “还有事吗？”鹤望兰问。 #D= tX  
  “每个人都有一个‘本我’，对不对？” 4,j4E@?pG9  
  鹤望兰笑了。秦关居然成了一位哲学家。 ]#vWKNv:;  
  “比如我——我的‘本我’与列奥尼达的‘本我’是统一的。你可以说，这是动物本能。”秦关看着鹤望兰，“我们不惜一切代价清除前进的障碍。你老爸也是这样，如果有一天，他成为列奥尼达最后的存世者，他的大脑里最终剩下的，也许只是疯狂杀戳——对此，我一点都不感到惊奇。” `oB'(  
  鹤望兰的眉梢挑了挑，但没有说话。

“但是你呢？”秦关捂着胃部，一边痛苦地喘息，一边用充满血丝的眼睛直直瞪着鹤望兰。“我猜不透你的‘本我’。我想，你在出生的时候，大脑里也许有个东西被激活了，这东西可能几百万年来，一直都隐藏在我们的大脑里，被埋在广大的休眠区域。上天却把这个宝贝赠给了你。” `kqT{fs  
  “你到底要说什么？”鹤望兰轻声细语地问。 Z"l`e0{  
  “这正是我想问的，”秦关的额头浸满大颗汗珠，他胡乱抹了一把。“你到底要干什么？与我合作，你有什么目的？” ]&&I|K_  
  鹤望兰笑了。开朗、温和，甚至是天真纯洁的笑容。“不关你的事，侍童，看好你自己的摊子。我们各取所需。” 8o!  
  电脑屏幕一跳，视频消失了。 2ZU@>W  
  鹤望兰继续坐在电脑前，陷入沉思。 F"-S~I7'L  
  一个人能在多大程度上影响另一个人？父亲培养了秦关，秦关身上带有父亲的个性、父亲的风格，这是无法避免的，无论如何，秦关摆脱不掉血的印章。 D_O5k|-V  
  鹤望兰忽然又想到廖拓。 JCM)N8~i  
  不仅秦关有那种不安的感觉，鹤望兰自己也很清楚，根据对廖拓的观察和研究，廖拓平静的外表下，暗流涌动。他在下一盘大棋，要用局部的损失换来全盘胜利——这是高手喜欢做的事。 UN,<6D3\b  
  谁才是真正的高手，现在还不一定。

鹤望兰只想在办完自己的事情之前，不要受到干扰。 ;[?J5X,  
  父亲曾经说过：要主宰列奥尼达，必须具备两种素质：一是智慧；二是一种绝对意愿，去清除前行路上的所有阻碍。 UeMnc 5y  
  鹤望兰思索着，一边打开网页准备下几盘国际象棋，这时才猛地意识到，丁伯真已经死了。想到这里，鹤望兰忽然萌生出一丝奇怪的情绪。 NFdJb\  
  这是不应该的。鹤望兰对自己说。金老师虽然是个疯子，不过他讲的一些话，却与列奥尼达的理念完全契合：在棋局中，你的唯一的原动力就是“将军”——消灭“王”。你只有变成了机器，才能无动于衷地除掉对手，但首先你的程序里，要写满憎恨。撕裂自己最强烈的欲望，投入新的欲望，你有多爱，就会有多恨。每个人都会憎恨，但只有失去了最爱的人，这种憎恨才会成为了不起的病态情感。 zd?bHcW/h  
  鹤望兰站起身，突然将键盘举起来，就要往下摔的一刹那，鹤望兰控制了自己。 j%6|:o3G(  
  机器。我就是一个机器。 ;6DR.2}?>  
  鹤望兰浑身上下纹丝不动，仿佛体内的某个开关“咔嗒”一声启动了。每一个细胞、每一个毛孔、皮肤上的每一道皱褶，全都静止了。 EZ:I$X  
  鹤望兰轻轻吁了口气，放下键盘，转过身，面对窗外。 V->.|[J  
  廖拓，你也该出现了。

第九十五章 猫不会说出那个秘密 2z.k)Qx!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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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廖拓正走进公安局招待所的大门，值班的警员汇报，李霜眉急切要见到他。廖拓刚走到前厅，两名便衣迎面过来。廖拓以前见过他们。 Ln"+nKr  
  “廖探长，你好。”左边的中年人握了握廖拓的手。 $-C6pZN(X  
  “崔主任，你好。”廖拓说。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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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廖探长，我们是省厅调查组的，”右边的年轻人客气地说。“关于柳菁菁同志最近出现的一系列情况，你有什么想说的？” @qg0u#k5  
  “小柳出了什么事？”廖拓问。 ?3]h~(=  
  年轻人与崔主任对视一眼。年轻人从皮夹里拿出一叠纸，廖拓扫了一眼：柳菁菁擅自调取物证室的材料，那些材料去向不明；柳菁菁驾驶罪犯的车辆挟持了程铭；柳菁菁出现在平阳医院地下室，并与随后发生的血案有关系…… vG'vgUo  
  “这些怎么了？”廖拓仰起脸。 5A0KV7N5  
  “廖探长，我们刚才和柳菁菁同志谈过了，很多问题，她交待不清楚。”中年人说道。 / e~  
  “具体情况我全都了解，等这个案子结束后，我会向调查组做出书面报告。”廖拓说。 >GdLEE'w  
  中年人双手交叉，注视着廖拓。“我们建议柳菁菁同志暂时离职，配合我们的调查工作。” v&t`5-e-A  
  “崔主任，案情到了关键时刻，我的专案组很需要柳菁菁。”廖拓沉稳地说。

“问题没有搞清楚之前，柳菁菁同志不适宜参加任何行动。”崔主任提高语调，“而且据我们了解，柳菁菁同志也正处于休假期。” ')5jllxv  
  廖拓点了点头，神态放松一些。 d&GKfF  
  崔主任握了握廖拓的手。“廖探长，我明白你的心情，但目前的安排，对你的专案组也是有利的。你们周局长也会理解这一点。” ')C_An>X6  
  双方告辞，廖拓走进招待所大门，径直上了四楼。他先敲开柳菁菁的房门，柳菁菁坐到窗边，显然刚哭过。廖拓想安慰几句，却沉吟着，不知如何开口。 b&hF')_UOz  
  柳菁菁沙哑地说：“廖探，你别担心，我能承受。调查组怀疑我，也是有原因的，换个环境，可能更有助于我调整思路，把一切解释清楚。”静默片刻，柳菁菁又说，“这对大家都好。” GQYtH#  
  廖拓望着柳菁菁，问：“程铭知道了？” kw*Cr/'*  
  柳菁菁朝门外扫了一眼。“我还没跟他说。我也不想让他为我担心。” ~N
NaLl  
  最近发生的一连串事件表明，侍童将目光对准了程铭。为了保障他的安全，柳菁菁提议，程铭也住进招待所，四楼412房间，在宁度隔壁，与柳菁菁、李霜眉斜对面。 2:smt)f  
  此时从李霜眉房间里传出吵闹声。 zJB+C=]D7H  
  “廖探，你快去看看吧，今天李霜眉情绪失常，似乎遇到了大麻烦。”柳菁菁说。

廖拓走向李霜眉的房间，他猜得到，李霜眉的麻烦一定与那只猫有关。廖拓刚来到门口，房门猛地拉开了，李霜眉差点撞到廖拓。 ql%]$`IV6  
  “霜眉，有什么事，跟我说吧。”廖拓微笑着。 |Oj,S|Z:  
  两名警员从房间里跟出来，看来他们的劝说没有效果。李霜眉抱着猫，神情惶惑焦灼。 L!G9O]WB  
  “焚虎病得越来越厉害了。”李霜眉嘶哑地说，“我要带它去医院！” MkluK=$  
  廖拓看了看那只猫，皮毛上布满了斑点，凝神细看才知道，焚虎在脱毛，疾病损伤了它的毛囊。猫瑟瑟发抖，偶尔剧烈颤动一下，仿佛受到电击一般，然后又恢复到瑟瑟发抖的状态。 a$+e8>  
  对面的门打开了，程铭快步出来。“猫又怎么了？”程铭问。 mCEKEX  
  “程主任，帮帮焚虎吧，”李霜眉呜咽着说。“你看它这样子。” e!:?_z."  
  “医院现在不安全，要不我们去医学院，借一间实验室。”程铭的视线转向廖拓。 n@yd{Rc  
  “这里不行吗？”李霜眉越来越焦急，猫在她怀里抽搐的频率越来越快。如果在平阳医院没有遇到突发事故，程铭已经给猫做过手术了。 TkoCyD9  
  “这应该交给兽医吧。”身后一名警员搭腔。 e+]YCp[(  
  “不！”李霜眉回头，冷冷地瞪着那名警员。

“没事，”程铭耐心地安慰李霜眉，“昨天检查过了，猫可能吃了什么脏东西，食道感染引起发热，我们现在就出发，我给导师打个电话联络一下。” I?:+~q}lZr  
  “谢谢，谢谢。”李霜眉感激地看着程铭。 *y[~kWI  
  廖拓点了点头。“好吧，我跟你们一起去。”他转脸对两名警员说，“你们继续留守，如果宁度和肖廷宣回来，立刻向我报告。”  q)zu}m  
  警员回到各自的位置，李霜眉草草收拾一下，三个人出发了。 -Z\ UYt  
  四十分钟之后，他们走进医学院的一间实验室。这里主要做动物实验，设备齐全，消毒水和动物皮毛混合的气味，淡淡地弥漫在屋子上空。窗帘低垂着，午后的阳光透过一角洒进来，在窗下投下一块菱形的光斑。 5 \.TZMB  
  李霜眉将猫放在手术台上。青白色的光晕中，猫脸显得很凄惨。它的四肢已经开始僵硬了。 TZ[Fu{gZ  
  程铭戴起手套，示意李霜眉退到一旁，然后捏了捏焚虎的肚子。廖拓静静看着，猫的抖动频率正在减弱，肚子干瘪，微微起伏着，没有脱落的皮毛竖立着，纠结在一起，像刚从泥浆里爬出来的刺猬。 RmCn&-i  
  李霜眉惶恐不安地看着，想过去帮忙，又怕看到焚虎痛苦的样子，只能默默祷告。廖拓坐到旁边的椅子上，看了看手表，现在是下午2点40分。 R- ?0k:  
  程铭忽然“噫”了一声。 v J,xz*rc`  
  李霜眉颤抖着，快步走过去，焦灼地问：“怎么了？”

程铭将视线投向廖拓，脸上充满不可思议的神情。廖拓起身，回望着程铭。 .+yJh  
  “从来没遇到过这种事。”程铭喃喃地说。 EC\rh](d 1  
  廖拓随着程铭的指向，将目光投到猫脸上。猫脸皱缩成一团，如同一位垂暮的老僧。猫的眼睛半睁半闭，黑漆漆，什么都看不到。 >P]I&S-.  
  廖拓想起《西游记》上看到的一段话，那是第十六回，唐僧和孙行者途经一座观音院，老和尚见到唐僧的袈裟，动了奸心，想谋害唐僧夺取宝物。老和尚出场时，有这样一段描述：头上戴一顶毗卢方帽，猫睛石的宝顶光辉；身上穿一领锦绒褊衫，翡翠毛的金边幌亮。一对僧鞋攒八宝，一根拄杖嵌云星。满面皱痕，好似骊山老母；一双昏眼，却如东海龙君；口不关风因齿落，腰驮背屈为筋栾。 #L1yL<'  
  廖拓不知道为什么看见这只猫，忽然就想到书中那个画面。但程铭指的，并不是猫脸，而是猫的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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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猫的舌头耷拉出来，软软地贴着手术台。舌头已变成了通红的半透明状态。 hc4`'r;  
  廖拓的心里，突然有什么东西被触动了，发出一声轻微的震鸣。 |'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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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明白了，为什么内心深处一直有个声音在引导他，为什么他的潜意识始终在跟随这只猫。一只背负着秘密的猫，不仅仅是曾经的猫眼，而是那通红、半透明的的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