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服
0
衣服 rJ)j./c
r3B}d*v
c'.XC}
朱哲和馬琴是一對情侶，也是登山愛好者。他們爬過很多山，後來有一次，馬琴在書上看見了 a$j ~YUG_
E<l/o5<nC
這樣一段話：「這世上的山，似乎都讓那些登山者爬盡了。然而還有一座雪山，卻從來沒有人爬過 。 JC MUK<CG
k2@]nW"S
山上常年的白雪，還保持著當年剛落下時的純淨無暇。 Bd]k]v+
PjD9D.
]|-sZ<?<i
這座山並不高，也不險，線條十分柔和。之所以沒有人爬，是來自一個傳說。 B<Q)z5KK
.P
<3+
相傳在很久很久以前，這山並不是雪山。山下住著一個少年和他的母親。這少年頑劣非常， yeI> b 1>Q
]OtnekkK$
令他母親很頭痛。如果只是少年人的頑劣也就罷了，可是有一天，他和村裡一戶人家的兒子吵了一架， {Q}F.0Q
:sQ>oNn
z
吵架的原因無非是少年之間的口角，也沒有特別的。但是他記恨在心，竟在夜裡焚起大火，將那戶人 =C2KHNc
kuI~lBWI
家老老少少50多口人全部燒死。當夜慘叫震天，火光照紅了這座山。他母親震驚而傷心，又不忍心 {h=gnR-9
mqj-/DN6*
殺死他，便將他綁了放在這山上，要老天來定奪他的生死。當時正是夏天，少年只穿著單衣。不料後來 u"uL,w
1-
[l3ys
山上竟然下起了漫天大雪，少年凍得瑟瑟發抖，大聲喊：『媽媽，好冷啊！』可是他媽媽在村子裡， nwp(% fBo
o_1N "o%
村子裡並沒有落雪。這少年就凍死了。山上的白雪從此常年不化，凡是上山的人，都會在夜裡遇見一個 $g^D1zkuDT
P(3k1S
M
瑟瑟發抖的少年，青白的臉色，喃喃道：『媽媽，好冷啊！』一邊說，一邊剝下那人的衣服。所以 r'`7}@H*
P6&%`$
凡是上山的人都凍死了。後來再沒有人敢上山。」 <.mH-Y5i
#R >x]Nt}
DXo ]O}VF
馬琴最喜歡那些有傳說的山，因此立刻建議去爬這座雪山。朱哲一向很聽馬琴的話，當然沒有 =?c""~7
oOLey!uZw
異議。出發那天，馬琴遲到了半個小時。朱哲沒有怪她，她從來沒有遲到過，這次可能是意外吧。 a'-u(Bw
u &w})`+u5
到了山腳下，兩人換上登山服。馬琴穿的服裝異常肥大，簡直有男子登山服那麼大。 QgI[#
d{
&JXb ) W
朱哲皺著眉頭道：「你怎麼穿這麼大的衣服？這樣行動會很不方便。」馬琴頑皮一笑，朱哲也就不再 Q~tXT_
8IA1@0n&
說什麼了。雖然書上說這座雪山不高，但那是相對其他雪山而言，其實這山依舊不低。好在兩人都有 m<49<O6o
?G5,}%
豐富的登山經驗，一路上去沒有什麼意外發生，眼看就快到山頂，預計在天黑前可以返回山腳。 _6Y+E"@zs
n1JtY75#,/
D<m0G]Ht*
這是天氣驟變，氣溫急劇下降，漫天大雪沸沸揚揚地下來了。兩人很快感到了徹骨的寒冷，立即 c"v75lW-J
@ 5^nrB
往山下返回。但是過不了多久，寒冷就已經使人抵抗不住。他們只得找了個背風的地方。挖了個深深的 i!zFW-*5
{#ynN`tLyF
雪坑，兩個人蜷縮在一起，保持體溫。朱哲抱著馬琴，只覺得她身上冰冷，一點溫度也沒有，想來自己 n> ?D-)g
Kv(R|d6Lp
大概也是如此。山上又沒有樹木可以生火取暖，只有彼此依靠，說些熱情的話來互相鼓勵。說到後來， z)S6f79`Q
0'Si
^>bW
朱哲實在抵抗不住嚴寒，眼皮沉沉地就要睡。馬琴一看不妙，馬上脫下自己最外的登山服給他披上。朱哲 s-_ D,$ |
~ney~Pz_
感到一陣溫暖，睜開眼，看見馬琴裡面還穿著一件很厚的羽絨服，也就心安理得地接受了她的衣服。 .07` nIs"
CVW T >M <
+4.s4&f)
又過了一會兒，朱哲再次感到寒冷無法承受，於是乞求地望著馬琴，馬琴猶豫了一下，又脫下一 $'%GB $.
4 WJY+)
件衣服給他。幸虧她裡面還穿著一件緊身皮襖。朱哲將馬琴的衣服緊裹在身上，體溫稍稍升高了一點。 UWF
\Vx*)b
0 muC4
然而這種溫度維持不了多久，他又覺得冷到極點，他看了一眼馬琴，緊身皮襖將她的身體勾勒的十分 1vxRhS&FY
N(Ru/9!y"
美麗，看來她裡面沒穿多少衣服了。他不好意思再開口，便竭力忍受著。天色十分陰暗，只能看到一 ]bJz-6u#:
?0_
<u 4
米之內的景物。馬琴仰頭望著天空，憂慮著這場莫名其妙的大雪何時才會結束。突然她聽見一陣「簌 &yvvea]
H.m]Dm,z
簌」的聲音，低頭一看，朱哲正在瑟瑟發抖，臉色白裡透青，嘴唇發紫。她心中一緊，不斷地在他全身 X>Vc4n<}
FDQ=$w}' >
按摩，想給他提高溫度。他的眼睛本來是半閉的，忽然睜開眼，表情變得像孩子一樣，嘴唇抖抖地說： bDM },(
{_Wrs.a' 8
「媽媽，好冷啊！」馬琴聽到這句話，覺得非常熟悉。回想了幾秒，猛然想起那本介紹這座雪山的書上， G; 3%k.{
]:Gy]qkO
那個傳說中的少年，也是說的這樣一句話。她不由往後一退，聲音因為冷和恐懼而顫抖： =nGFLH6)
jZ |M$I3*
「你怎麼了？」朱哲仍舊是那副孩子般的表情，和平時的他完全兩樣，惶恐地說：「好冷啊，我要穿 !,$#i
uYMn VE"
衣服！」此時四面寒風厲嘯，天色陰沉，在這座山上，只有這雪坑裡勉強可以維持生存，而與她相依 Qz ,2PO
cry1gnWG
相伴的人，卻是這樣一副模樣。「你是誰？」馬琴抑制住心裡的恐懼，問道。朱哲忽然詭異地笑： d
MH_:jb
b)< W C$"
「很多年了，很多年沒有人來了，謝謝你來陪我。」說著便慢慢地朝她靠近。他的眼睛在陰暗中發著 ' @RF
y)fMVD"(
幽光，瞳孔裡反射著一片又一片雪花飄落，紫色的嘴唇上沾著白色的雪花，透出一種妖異的美。 Jv8:GgSg
0+e=s0s.
馬琴不斷後退、後退，可是雪坑只有這麼大，她再沒有地方可退了。朱哲一雙蒼白而修長的手，終於 "esuLQC
l S)^8
掐住了她的脖子。那雙手越收越緊，馬琴看見一朵白雪由天而降，越來越大，終於飄進她的眼睛，於 SO=gG 2E
xgcxA:
是她什麼也看不見了。朱哲開始剝下她的衣服，一件又一件，剝下一件，就往自己身上一套。奇怪的 2n
,z`(=
(N}-]%#
是，那衣服不管多麼小，他穿上都剛剛好。馬琴身上不知為什麼穿著這麼多衣服，朱哲一連剝了七件， orFwy!
6u0>3-[6OD
終於停了下來。被剝去七件衣服的馬琴，看起來好像縮水了一樣，整個人顯得瘦小了好多。朱哲有點 {^z73Gxt,
UZI :st
奇怪，印象中馬琴好像沒有這麼瘦。這時馬琴身上還緊裹著一件火紅的狐皮，他猶豫了一下，說了聲： =/Gd<qz3
AH#mL
「對不起！」就將這件衣服也剝了下來，套在自己身上。然而馬琴的衣服竟然還沒有被剝光，在紅狐 uQIPnd(V
Jy)=TJ!y
皮裡面，又是一件雪白的皮衣。她先前被剝下的那些衣服，任何一件都可以作為冬天的外套，她居然 YGJ! !(~r
+@Qr GY
可以穿這麼多件外套在身上，豈不是很奇怪？並且她現在的身體又瘦小了一圈，變得只有朱哲的大腿 ?$|tT\SF V
+})QT FV
那麼粗了，彷彿剛才被剝去的不是衣服，而是她的肌肉一般。朱哲的心裡忽然生出一股恐懼，他決定 )Ka-vX)D@
rLsY_7!
停止，不再從馬琴身上脫衣服了。然而這時他的雙手已經不聽從他的指揮，他無論多麼想停下來，那 A |\A|8=b
x/DV> Nfn
雙手依舊在剝馬琴的衣服，剝下一件，望朱哲身上套一件；剝下一件，馬琴的身體就縮小一圈，漸漸 ga;n
M#/
0vqVE]C
地縮得只有手臂那麼粗，然後是樹枝那麼粗、掃帚柄那麼粗、雨傘柄那麼粗、筆桿那麼粗，終於完全 g8Ex$,\,
ku5|cF*%
不見了。 vwT1bw .
1kvX#h&V
1eD#-tzV
最後一件衣服也被剝下套在了朱哲身上，而馬琴，她身上一共穿了十五件外套，十五件外套裡面， s9ix& m
z\m$>C|
獨獨沒有人的身體。朱哲已經冷汗涔涔，全身一點力氣也沒有，呆呆地看著自己的雙手一層層剝去馬 3+Lwtb}XPF
?{ )'O+s
琴的衣服，看著最後一件衣服從虛空上面被剝下來。每當那些衣服往他身上套過來時，他都想 躲開， AwZ@)0W y
k
* C69
然而無論他怎麼扭動，衣服還是套在他身上。他獨自坐了很久，雪終於停了。他搖搖晃晃地站起來， ZWCsrV*;
z Ddo RK@
驀地發現前面站著一個人，正是馬琴。她依舊是那麼漂亮，但是只是一道虛浮的影子，在風裡飄搖， *|y'%y
j\>&]0-Iq
唇邊掛著似有若無的笑容。他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馬琴在陰冷的空氣中滑行過來，在他近前一尺 xw8k<`
g=\(%zfsxr
左右停下來，悵悵地歎了一口氣：「哲，你知道我為什麼在出發的時候遲到了半個小時？因為在路 }!iopu
~ EBaVl ({
上我遭遇了車禍，已經死了。可是我還想陪你最後爬一次山。這是雪山，我怕你會冷，便想自己多 >
SZ95@Oh
HIc;Lc8$
穿幾件衣服，到時候好脫給你穿。可是鬼怎麼能穿人的衣服呢？那些衣服都從我的身體裡穿過去， R|RGoGE6g
jA,y.(mR
落在了地上。後來有個鬼差看我可憐，就答應幫助我，條件是我下輩子要變貓。我答應了，只要還 TgcCR:eL=
4BMu0["6|s
能陪你爬一次山，我什麼都答應。然而這還不夠，他還給我下了摧心咒，如果衣服是我脫給你，脫 D9g*+KM&
z -? \ b^
多少件都沒問題，但如果是你自己來脫，就頂多只能脫九件，因為貓只有九條命。你沒發現嗎？ 96\FJHt Z
1|p\rHGd
脫了九件之後，你就再也控制不了局勢了。唉！你為什麼要裝鬼嚇我呢？我自己就是鬼，你嚇我難 %bP+P(vZ
(')t >B1Z
道我不知道？我現在只後悔為你這樣的人做貓！」說完她就憑空消失了。朱哲本來很害怕她是鬼， s]m]b#1!r
c k;:84
但是她消失後，才發現一個人更加害怕，於是飛快地下了山。 =#2%[kG q
I;XM4a
?*~
~Ok
到了山下旅店，明亮的燈光照在身上，他終於鬆了一口氣。首先要洗個熱水澡，於是他在鏡子前脫 {Vu=qN x
@g[ijs\
下那一層又一層的衣服。脫衣服時他有一種奇怪的感覺，彷彿十分熟悉，但又無法形容。直到看到鏡子 h Wt_}'
1jx?zvE,
裡的自己，脫一層衣服便瘦下去一層，好像脫的不是衣服而是肌肉，一層又一層，他一邊脫，臉色一邊 $D`Kz*/.
`m'RvU c
變得蒼白。脫到只剩最後一層衣服時，他看著鏡子裡一個細得如同筆桿的身體支撐著他的腦袋， bD
v& ;Z
8;qOsV)UDT
然後，用顫抖的手，開始脫最後一層衣服……
|
